宝玉带着小天一直走到双流寨,始终保持着警惕,却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可是当他远远看见双流寨的寨门时,立刻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此地他来过,双流寨的几个出入口虽有军士值守,但盘查并不严格,在这种雪天行人很少,军士应该就更懒得盘查了。但此时就在寨门两侧,竟站着一队兵甲鲜明的军阵。
这些人都穿坠着绑腿,皮甲穿在上衣外面并未隐藏,左手持盾牌,腰悬长刀,其装备和那伙流寇是一样的,只是亮明了身份,一看便知是守护城廓的正规军阵。与那伙流寇所不同的是,他们腰间并没有另佩一把短刀,右手中还持着长枪。
这长枪是正规的军械,木杆的取材很严格,要经过阴干、上油、晾晒、再上油阴干等好几道工序,枪头的重量和形状都有标准要求,与白溪村那些临时打造的长枪不可相提并论。
这支军阵由一名首领指挥,十四名战士分成整齐两列的站在寨门的两侧。宝玉现在已经了解,飞虹城每支军阵都有一名队长和两名副队长,下辖七支小队,每小队七人,在正式作战时,根据需要排成不同的阵势轮番交替进攻,平时也是这么操练的。
这少有行人的下雪天,为何有两支小队守在寨门处呢?这样的天气里人也不能久站不动,军阵值守必有轮换,看这个阵势,应该至少有一整支军阵在此。双流寨可不止一个寨门,他们为何偏偏守在这个地方?
难道是飞虹城或者是双流寨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所以把飞虹六阵中的一阵派到了三十里外的双流寨来?宝玉心里这么想,却面不改色脚下不停,仍然朝着寨门处走了过去。
那伙士兵原本感觉百无聊赖,在雪地里站久了也挺冷,不时跺着脚动一动身子。他们心里颇有怨言,大冷天接到命令跑到这里站着,好半天的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这分明就是折腾人嘛!
恰在这时,有人看见了宝玉和小天,立刻小声低喝道:“大家注意,那边来人了,一个后生带着一条狗。看那后生的样子,好像就是大人下令要抓的凶徒!”
还有人说道:“等了半天,还真的来了呀!……看他的样子也没什么危险啊,为何兵师大人如此小心,还让我们派出两支小队警戒?”
而那名首领低声吩咐道:“你们不要轻敌,据说此人很有些功夫!别看他空着手,但毡袍下面分明藏着东西,很可能就是凶器。待会儿动手要利索,不能给他反击的机会。”
另一名战士笑道:“今天该着我们立功。兵师大人吩咐,尽量生擒活捉、绑起来交到他的手中,便是为城廓立了大功;假如此人行凶顽抗,实在抓不了活的就当场格杀,同样也是立功。他就一个人而已,也没带着什么长兵器,很轻松就能拿下。”
这些人自以为说话很小声,而且距离也很远,宝玉不可能听得见,但宝玉偏偏听清楚了,连小天的耳朵都竖起来了听见了。宝玉终于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这些人就是在等自己,奉了兵师大人的命令要将他拿下。
看来那位兵师大人已知道白溪村发生了什么事,便以为宝玉是前往城廓报信的,拦在必经之路上将人截住,编造一个借口拿下,倒是一种看似聪明的做法。可就算他这么做,也掩盖不了已发生的事实,更不可能永远封锁真相,只能暂时不让消息传到城廓而已。
看来那位兵师大人果然是流寇的幕后同伙,白溪村发生的事也让他猝不及防,显然感到慌乱了,或者想尽量拖延时间做安排别的事情,竟调动了城廓中的另一支军阵。
宝玉心里这么琢磨,仍迈步走了过去,离寨门大约还有十丈多远,就听那名首领高喝道:“这位后生,我等奉兵师大人之命正在追缉逃犯,今日来往行人,皆要接受盘查。”
宝玉笑着喊道:“你们想查就查吧,我又不是逃犯。”
那伙军士见他没有转身逃跑也没有戒备的样子,暗自都松了一口气,但仍紧握长枪保持警戒、准备着随时动手。只见宝玉已走到了五丈开外,却毫无征兆的突然向右一转身,竟上桥越过白溪而去。
双流寨的位置在青溪和白溪之间,两条溪水上都建有坚固的石桥,宝玉想要到达飞虹城,必须先穿过村寨,从另一侧的桥上过青溪。而渡过白溪的桥,则是在这边的村口外,路是朝另一个方向走的。
军阵接到的命令就是守着这处寨门,因为无论从哪条路来的人,都要从他们所把守的寨门经过,才能继续前往飞虹城。
看宝玉的架势分明是要进双流寨的,也没有流露出一点紧张或者要逃跑的意思,怎么突然转身过桥去了另一条路呢?那名首领率领平端长枪的军士们快速追了过来,大喝道:“你站住,接受盘查!”
宝玉头也不回地答道:“我又没有经过你们把守的寨门,又何必接受盘查呢?你们守你们的路,我绕道走便是。”
那名首领又叫道:“快去报告队长,兵师大人要抓的人来了,他逃向了桥那边……我们快追!”
小天跟在宝玉身边,蹦蹦跳跳地过了桥,扭头望了那些军士一眼,还汪汪叫了几声,意思仿佛在说——你们穿着皮甲、拿着盾牌和长枪,还想在雪地里追上我吗?
宝玉没有回头,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迈开步子走向了另一条路。他看似走得不紧不慢,每一个脚印都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