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决一看,这俩即将对战的少年,光个头就差了一截,个高的那个衣履光鲜华贵,仿佛已胜券在握,嘴角噙着几分得意,提前迎接道贺似,轻点着下巴回馈观者的目光。
而对面个头偏低的少年,皮肤略黑,眼神躲闪,皱眉抿嘴,看起来沉默寡言,面对高个子少年挑衅的目光,他拘谨地不敢抬头,像是被强抓来的苦役似的。
雷厉钧扶着一高一矮两少年,往他俩肩头重重一拍,洪钟般的声音宣道:“第一组比试者,方青松对白言!”
说话间,两人弓腿各退一步,拉开了阵势,个高的少年高擎双臂,两手各执一柄如出一辙的藏蓝剑,眸子里凶光凛凛。
那个矮个少年,脸颊涨得通红,竭力稳住呼吸,翻着眼白盯紧了对手。
雷舜云望着手执双剑的高个子少年,恍然大悟地长叹一声,“哦!怪不得他这么眼熟,原来他是方青松啊。”
“你听说过他?”连决快速地问了一句,目光停留处,和舜云截然相反,连决看的是方青松的对手,那个叫白言的小少年,虽然怯场,眸子里颇有一股犟劲。
雷舜云不在意地瞥过白言,仍只盯着方青松,向连决说道:“方青松的爷爷――方持重,曾经是一名悬川大将,英雄迟暮后,圣君赐宅养老,方府就定下来了。但是方青松他爹没掌握重权,所以府邸有些靠后,咱们没怎么见过他,但他的天合双剑很有名,是他的将军爷爷传给他的。”
雷舜云津津乐道,话锋一转,笑问连决:“连决,咱俩赌一把他俩谁赢?”
“白言!”连决干脆道。
雷舜云只是随口一问,对连决回答颇为惊讶,遂笑道:“你故意让我吧?别逗了,明眼人都看出来方青松更胜一筹吧?”
连决笑了笑,也不说透,只模棱两可地问:“你说,一个敢接受强者挑战的弱者,真弱吗?
雷舜云摇摇头,“我还是觉得方青松赢。”
霎时,未等众人反应,方青松越空而起,有力的长腿踢向了白言,同时将手中双剑交抵成十字,暴喝一声道:“怒冰挞!”
一道十字罡冰,由剑身分裂,向白言横冲直撞去,白言尚未防御,就已被结结实实地打翻在地,一下子出师不利!
白言咧了咧嘴,腾身站起,抹干了嘴角的鲜血,惹得一圈少年无不惊呼,没想到小试牛刀,就动了真格的,大家纷纷望向雷厉钧,但裁判雷厉钧丝毫没有叫停的意思。
白言握紧了溯风弯刀,不甘落后地盯着方青松,还未站稳,方青松已再次出剑,寒光爆闪,明锐的冰棱犹如枪林箭雨,从白言四面呼啸而来,一股脑全逼向白言的头颈!
一个少女失声尖叫,飞快捂住了眼睛,所有人都为白言捏了把汗!
就在大家认为白言中招之际,白言将身一低,身躯蜷缩得一如他手中的弯刀,他就地一滚,刀背同时喷出粗壮水注,从下路直捣方青松。
方青松不闪不躲,双剑交错成明晃晃的巨剪,一举截住了汹涌水注,方青松哈哈笑道:“白言,你竟然还不会以水凝冰?我求你厉害一点吧,别显得我欺负你了!”
方青松嘴上放宽,脚下却步步相逼,操剑一扬,厉声道:“竹击空啸!”
流风溯雪般的寒流,从天合双剑袭出,在苍寒宫大殿席卷,一时间,众人耳边呼啸着滚滚松涛、泱泱竹海,飞雪寒流如千丝万绦白线,缠向白言的四肢!
外圈少年们一惊,方青松的修为,最低也到了玄冰四境,可谓一个难缠的对手!
但连决的目光却不在此,连决暗暗一想:“竹击空啸,是竹击破空阵的雏形阵,明明以刚劲见长,怎么会变成了缠扰的冰丝?”
这时,连决灵光一现,恍悟:“方青松后续乏力,不得已将竹击空啸临时改成了玄蛛冰魂丝!玄蛛冰魂丝才是三境招式,看来他这个人虎头蛇尾。”
白言目光一颤,手里的溯风弯刀像作茧自缚似的,被冰丝缠了一层又一层,白言唯一的利刃被掣肘,自己也脱不开身。
方青松得此契机,“嗖”得飞出一截冰菱,暗镖似地“嗖”一下插入了白言肩膀,溯风弯刀“铛”得一声落在地上,白言的灰袍瞬间被血濡透。
见白言一再受伤流血,雷舜云满怀同情,仍不服气地看着连决,问道:“你总该觉得方青松赢了吧?”
连决面无表情,注视着缓缓站起的白言,低声道:“还是白言。”
雷舜云耸了耸肩,以不可理喻的目光瞟了连决一眼,小声道:“我实话告诉你,白言他爹是祀风师,祀风――就是祀风啊,不会舞刀弄枪的,白言根本不能和武将世家的方青松比。”
白言忍着肩头剧痛,抓着弯刀,手掌如筛糠般颤抖,咬牙盯着方青松。
方青松对白言颇为不屑,三番两次地望向作为裁判的雷厉钧,见雷厉钧迟迟不下结果,方青松立时焦急,一横心,干脆将天合双剑抛掷地老高,双剑如有磁力,飞快合二为一,融成一把铮亮的长剑!
方青松大喝一声,双手握剑,纵挥而下,在一片弥漫的白雾中,方青松挺身撞向白言!众目睽睽下,白言飞弹出五六米,胸腔不住起伏,剧烈地咳起血来!
雷舜云眉头一皱,大声宣布道:“第一场,方青松胜,白言败!”
几个侍卫扶起白言,把他搀到一边休息,连决循着望去,只见白言虽然败阵,脸上却无挫意,只是强忍着剧痛,蜷着脊背调和着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