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决赫然冷笑,掀着眉毛问:“我是有求于你们,但你说的好像即使我帮你们找到了两个根本无法被找到的人,好像我还欠你们一个大人情一样,牛姐,你给我透个底,究竟是什么意思?”
牛姐忽然抿住了嘴,两根老藤一样粗壮的手,慢慢地钳住了椅肘,她悠悠地站起来,背影魁梧地像一个男人,背对着连决去看远处苍茫的夜景。
这个时候,牛姐身旁的少年动了动,他拿过一件短褂,想给牛姐披上,要不是这个举动,连决都已经忽略这个少年的存在了。
牛姐朝少年摆了摆手,少年把短褂放回远处,又像木桩一样矗立着不动了。
牛姐说道:“连决,我给你透个底,你要找的,绝不是一桩案宗那么简单,圣河流域也讲究等价交换,但是翻遍圣河流域所有的事情,也只有找到那两个人,才够得上和这桩案宗相比了........”
连决听着听着,甚至根本没有发觉自己的心在快速地跳动,一股股焦躁的热气顺着汗毛眼蒸腾,在此之前,连决只认为这桩案宗,是一个引子、一个线索而已,但从没想过,它或许至关重要!
牛姐坚声说道:“小子,在这一件事情上,圣河流域绝对没有为难你,但你要做的这件事情,绝对让圣河流域有为难之处,为了平衡利益,他们只能给你开出这个关乎生死的条件,如果你在寻找漂流师和淘沙者的路上死了,那桩陈年的案宗也将没有人再查,日子也就能平静地过下去,但是如果你没有死,寻找到了那两个人,这种豁出命换来的条件,圣河流域上层也认了,他们会不惜一切遵守与你的承诺,不论背后是怎样的代价........”
连决吞了口唾沫,盯着牛姐黑亮的后脑勺,“会有怎样的代价......”
牛姐无力地笑了两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上层告诉我的时候,明明白白告诉我,如果真有可能践行跟你的约定,给你这封案宗,恐怕会掀开一个惊世的秘密,大陆都有可能改换一个新的天地.......”
“什么!”连决愕然,连决一直以为自己在追查旧事,没想到这桩旧事,从来没有结束,它一直在暗处幽巨,不断结出黑暗的果实,长成黑暗的种子,埋在最黑暗最深邃的土壤中,直到一点点地破土而出,重见天日.......
牛姐摆摆手,“现在,你已经完全听明白了,你走吧,不过,作为我个人,提醒你一句,既然你想打开一个新的局面,就一定有人站在你的对面,想睡在旧的梦里,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的行动不会是完全保密的,这一路上,你好自为之吧。”
连决点点头,无言,默默退出了凉亭,走过小桥,看到魏教头找了一块石头坐下,还在水边等着,连决的心本来就有些低落,看到这一幕,忽然觉得有点心酸,镖师们、魏教头、牛姐.....乃至自己,究竟有什么分别,不过是被命运的大手操控着,即使在这应该拥着家人、安谧入睡的夜里,也仍然在路上独自奔波.......
一个一个一个人,都是棋子而已。
棋子无谓输赢。
连决和老魏打了一个招呼,两个人相顾无言,都有些累了,老魏深谙不多话的道理,自己的级别涉及不到的东西,也绝不追问一句,连决径直回了兵寨,一进门,看到雷舜云没有睡,在房间里等着自己。
一看到连决回来,雷舜云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说道:“连决,你真是吓我一跳,在这个地方,你怎么比歌瑶还不安全呢,你出去也不告诉我一声,我以为你被那伙霸王兵灯下黑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你呢!”
连决还在考虑要不要告诉舜云这些事情,寻找漂流师和淘沙者,此去一定凶险多舛,何况还有歌瑶这个女孩子在。但是如果让舜云就此退出,舜云一定也不肯让自己孤身犯险。
连决先说了声:“我没事,你回屋休息吧,一早我去喊你。”
第二天一早,连决一睁开眼,就看到雷舜云和云歌瑶在自己床边的凳子上坐上,两个人都叉着手臂,盘着腿,一模一样的姿势,还有些喜感。
连决揉了揉眼,腾地坐了起来,“什么时候了?”
“还早,你昨天回来得晚,肯定要多睡一会儿,我俩先在这里等你咯。”雷舜云说道。
连决哪里还睡得着了,起来汲了鞋,披了件外衣,要说幸亏昨天回来累了,和衣而睡的,要不然云歌瑶在这里还真不好意瑶斜挑一边嘴角,笑道:“连决,你是不是又有秘密行动了?你瞒得过我,还能瞒得过舜云吗?他可是跟你一起长大的,你有心事可瞒不过他,老实交代,你到底要干嘛?”
都这样了,肯定瞒不下去,连决干脆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昨天和牛姐的谈话,听着听着,雷舜云和云歌瑶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消失........两个人心头都有一种沉重的无力感,这种感觉,也正是连决此时的感觉。
连决叹了口气,说道:“不说别的,根据牛姐的话,漂流师和淘沙者就是两个亡命徒,而且两个人都有各自的独门之术,光是找他俩就困难重重,如果真是遇到了,正面交锋的话,我说实话,我没有胜算。”
“你当然没有胜算了!”雷舜云突然涨红了脸,腾地站了起来,“你不是以前的连决了,以前就是鬼门关,你也说闯就闯了,现在你连最基本的功法都不能驾驭,你还想瞒着我们独自做事?连决,我知道你怕我们跟着有危险,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