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要在平时的话,祀风师就是一个毫无实权的官职,不大被人重视。
没想到,在这个举国危难的紧要关头,圣君竟召见了这个平平无奇的白崇元。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直勾勾地盯紧了白崇元,要说这个白崇元,其实他儿子就是前不久刚刚死在黑斧拍卖行的白言。
白崇元原本就有些疯癫怪异,在经历白言被杀的丧子之痛后,更对周遭的一切漠不关心。
“给你交代的事情,办好了吗?”严盛盯着白崇元,问道。
“嗯。”白崇元神游般的表情,让他显得心不在焉。
他虽然回答得简短,严盛仍很信任他,对他又说道:“拿出来吧。”
白崇元佝着腰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一盏精密的铜灯。
铜灯乃是蟒蛇形状,蟒口喷出一颗悬浮的铜球。
铜灯一出手,顿时周遭飘来丝丝缕缕的白雾,向开在铜蟒腹部的圆孔钻去,每钻入一缕,便有水汽附着在铜球,向蟒口下降一分。
有许多人见过白崇元的这座铜灯,是测气候所用,但不知道用在这里,能有什么蹊跷。
众人围着铜灯静观其变,随着水汽坠得铜球逐渐沉重,突然,铜球“啪嗒”一声,落入铜蟒口中。
严盛霍然起身,率将向苍寒宫外大步走去,赫然道:“开战!”
“开战!”二字刚从严盛口中掷地有声地喝出,苍寒宫外黑云压城的天幕,苍龙般的白影劈落云头,原是无数道粗壮的闪电光柱,在云层上方的汪洋上激流冲荡!
九霄云外如万马过境,“轰隆——轰隆”的巨雷紧随闪电,将风雨如晦的天地照耀得明灭不定!
严盛峨冠博带、整装待发,他臂挎刑天弓,身先士卒向苍寒宫外大步迈去,望着霍然大变的天象,严盛身后久经沙场的将领却一头雾水,只是亦步亦趋地跟随圣君。
一脸疯态的白崇元踉踉跄跄地跟在众人身后,他的腰佝偻地直不起,此时腿也弯成了半圆,整个人像一团虬结的树根。
只听“蹬”得一声,白崇元手中的铜灯竟变成一根长近两米的铜杖,白崇元有铜杖支撑,双腿交叠得飞快,一下子窜到了众人的前头。
白崇元伫立高原之巅,仪天杖竖指苍穹,风驰电掣齐引杖尖,无边狂风肆虐漫卷,刮得满天灰云混沌难辨......
白崇元双手擎杖,双瞳骤然变作浑浊的灰白,他猛地发出身体深处爆发的嘶哑吼声:“风从龙云从虎,灭入灭,如天斗!”
苍穹上,如卵石般托举着茫茫汪洋的云团,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拨弄着,有序而迅疾地向各个方向堆积......
汪洋顿时决堤,瞬间填满云海中央千港百汊的巨大沟壑,一时间,竟有四条波涛汹涌的巨河,滚滚悬浮于天空之上!
“喀嚓——”连声巨响,风雷交加,电罡更剧,天河忽明忽暗,奔流不息!
天壁四角,猛然现出四个被电光描摹得巨硕的人影,祀风师白崇元搅弄风云,辅佐四位长老牵引着东、南、西、北四方天河向中央汇流!
浩浩荡荡的天河如风卷残云,将苍穹吞噬得一干二净,四河甫一相接,顿时像彼此死死咬合的龙嘴,惊涛激迸间,凝聚成一道横亘苍穹、翻卷如墨的巨河!
严盛顶风而立,身影潇潇如松,他力挽刑天弓对着天顶巨河一射,一声汪洋决堤的崩裂巨响,令整个悬川一震!
一片天直落的广袤瀑布,向悬川东部一泻千里,高崖断裂的巨响从极遥远的东部山脉向中部渗透,霎那,一片比天河还要雄壮澎湃的雪亮潮头,夹杂着碎裂冰原幽蓝的海火、万年的浮冰,以势吞天下的滂沱巨影扑向悬川!
万籁俱寂的愕然中,率先迸出攀鸿的暴吼:“玄血河崩了!快撤!”
泱泱天河逼催着玄血河、碎裂冰原向悬川腹地涌动,一脉前所未有的滚滚洪流怀山襄陵,吞并东部山川继而西决!
攀鸿麾下数十万大军急剧后退,却见一片映照苍穹的幽蓝海火,沿着悬川大陆西线滚滚而来,切断了炎魔大军的后方!
“冲!”攀鸿直视前方手握兵符,双眸逼出决一死战的烈焰,向苍寒宫所在的浑圆高原发起猛攻。
还未等前锋企及高原脚下,从东部涌来的浊浪滔天的洪流,已沿着高原外缘形成一圈宽广的河槽,万马奔腾般的洪水瞬间将炎魔大军拍击其中!
攀鸿还未反应过来,身躯已沉入冰冷彻骨的洪水,他的四肢在洪流中拼命挥舞,可见四面八方全是随波沉浮的炎魔门徒和隐者军团。后方,传来气喘吁吁的疾呼:“圣王!圣王!”
攀鸿回头一看,只见身形矮小、不胜水流的青鼠真人,一边拼命地冒出头拉,一边向自己振臂疾呼,攀鸿奋力向青鼠游去,大声吼道:“你快现出真身!”
“我有话要说!”青鼠抓住攀鸿的臂膀,两人在浑浊的激流中沉浮,青鼠真人急促道:“圣王,我们被严盛引进了圈套!
高原一圈是身广的河沟,正好承接了洪水,我们要抽身也难啊!”
攀鸿脸上刚露出后悔不迭的神色,还没来得及说话,他直视着前方的双眼一下子被恐惧溢满——一退再退的悬川卫军,终于到了进攻的时刻1
近百万雪盔亮甲、水性极佳的悬川大军从高原俯冲而下,如一个个勇猛矫健的鱼鹰跃入洪流,与炎魔大军近身肉搏,给予最后一击!
攀鸿一边奋力划水,一边向后方眺望,只见不少炎魔门徒刚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