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决、苍六等人一路冲出瘴雾弥漫的藏尸泽地界,却见西天月淡,东天曙白,天地间泛浸着昏晨交替的清幽天光……
千重荒山丘陵之外,风泉水镇如一块灵碧玉玺,嵌在荒野之上。
风泉水镇,青山不绝,绿水不尽,花径不衰,渔歌不休。
历经一夜鬼魅般的洞窟,几人都不由得对回到风泉水地那片灵秀之地更加神往。
海伯一路牙关紧咬,直到临近风泉水镇上空才脸色稍霁,带领几人将小三子等人秘密送去风泉水镇的静处疗养,几人才悄无声息地回到老吴的风艾酒馆,梳洗掉一身污秽。
待天亮之后,几人聚在酒馆用餐,看似言笑晏晏,实则心照不宣地共同等一个人。
“都来瞧瞧啦!我地灵通的宝贝一天一个样,层出不穷,花样不重啊!”胡魁招摇着千金幡走进风艾酒馆,和往常一样,酒馆中的食客一看见胡魁又围了上去。
海伯脖子青筋一抽,眼波如刀地瞟向胡魁,拳头骨节咔咔作响。
老吴在旁边急忙安抚道:“海伯,人多眼杂,不能动手,会打草惊蛇的!”
“怕什么!”苍六是最不嫌事大的人,一副对打架意犹未尽的样子怂恿着海千殇:“只要老吴不怕砸了摊子,我现在就帮你收拾他!”
海千殇吐纳一口浊气,淡淡道:“我自有分寸,你们等会儿见机行事。”
说罢,海千殇起身,步履挺括地向胡魁走去,围在胡魁身边的人,一见是德高望重的海伯,全谦让出一条通道。
海伯摆摆手对大家悦色道:“先散了吧,我有点私事要地灵通开解开解。”
“好好!大家先散了,让海伯先来!”其中一人高声叫道。
“吴掌柜!开一间二楼上等客房!我有贵客!”海千殇淡淡望了老吴一眼,老吴波澜不惊道:“小牧,去!”
海老伯一脸和煦将胡魁迎到客房,关上门兀自在桌边坐下,也不理会胡魁,一脸忧闷不乐的样子。
胡魁知道海伯是风泉水镇家族长般的人物,委实不敢怠慢,忙不迭摆出卑猥的笑脸问道:“海爷爷,你有什么心烦呢?”
“马屁精!都叫我海伯,你叫我爷爷,我今天就让你当孙子!”海伯在心中暗暗嗤道,面上仍是一副忧虑有难以启齿的样子,接连叹了口气,脸色微红却不发一语。
“哦!”胡魁深吸一口气,露出恍然大悟的猥琐笑意,“海爷爷,看你样子我就明白了,跟我你大可放心讲,说实在的,你这个年纪的人,有这种烦恼不再少数呢!嘿嘿,有我地灵通,那点难言之隐算不得什么!”
“真的?”海伯眼里泛起晶亮的光,“你有良药?”
“应有尽有!”胡魁慌忙将平金幡搁在桌上,双手翻弄着竹篮,掏出七八瓶瓶罐罐,拱手笑道:“海爷爷,这下你可有备无患了!”
“诶!”海千殇摇摇头,做忧虑状:“我内子故去多年,就算有了这些良药,我也是有劲没地儿用啊!”
“海爷爷,我有一计!”胡魁灵机一动,凑近海千殇耳畔道:“我知道一个花丛中过,叶不沾身的逍遥宝地,不知道海爷爷有没有兴趣!”
“哦?讲讲。”海千殇不动声色迎合。
“海爷爷,小人可有言在先,那地方教人流连忘返,你最好先给家里交代个长远理由。”胡魁循循善诱。
“无妨。”海千殇点点头。
胡魁一看有门,低声道:“今晚我们就出发,出了镇子就一路东行,见到大雾之地也不要慌乱......”
胡魁根本没注意海老伯生铁般的脸色,仍在絮絮叨叨……
突然,海伯拍案而起,攥住胡魁喉低吼道:“无耻小人!害得风泉水镇家破人亡后继无人!还胆敢再妖言惑众!今天我不扒了你的皮去喂狗!”
房门打开,连决、苍六和老吴闪身而至,凶神恶煞地将胡魁围了一圈!
胡魁“扑通”跪下磕头求饶,嘴里还不忘为自己伸冤:“爷爷们饶命啊!都是、都是侉落镇人在背后威逼小人的!小人只是给人引个去处,从没真正伤人性命啊!”
海伯目露寒光,提着胡魁衣领将他揪起,“你给我说清楚,侉落镇搞了什么鬼?”
胡魁战战兢兢道:“其、其实,也全非侉落镇人,小人到现在都没搞清那个人到底是谁……十年前,有个神秘的男人找上了我,可能看我在大陆四处游荡,又能说会道,就让我先以药丸引诱,将人悄悄引向一个叫有美人的洞府,每每事成之后便给我报酬......”
老吴想起死人坑中无数尸骸,不禁血气上涌,怒道:“你十年来在大陆四处搜刮,知不知道害死多少人!”
“我只管引他们去,又没有杀他们。”胡魁狡辩道,“况且我也没有绑他们,对于有些人来说,那样的逍遥洞窟即是死而无憾的了!”
“十年?”连决一怔,“十年前白秋浣以尸毒蛊虫危害悬川,时间对上了。你既然十年来一直在大陆各处游荡,怎么会突然盯上风泉水镇?”
“是侉落镇,他们不知道怎么听说了我这般勾当,便给我提议,凡是骗到一个风泉水镇人,额外付我双倍报酬!”胡魁此时被揭穿老底,说话极没有底气。
忽然,他又“嗳”了一声,疑惑道:“这么一说,我才觉得有些奇怪,那个神秘男人曾让我不要动侉落镇,侉落镇又暗自做了手脚,他们可能真有关系呢!”
“侉落镇!”海伯双手握拳,狠佞目光投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