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臧地大师一咋呼,连决抬眸一看,前方现出一片三窟连成的大溶洞,洞顶矮矮地垂着,刺下无数条弯折又锋利的钟乳石,遮蔽了溶洞大半空间,灰蒙蒙的一片。
连决这会儿心事重重的,也没精力多看,随口:“一些石头笋罢了,哪糟了?”
臧地大师翻了个白眼,气结道:“你这子,你聪明,这会子倒比傻子还傻!你好好看看,都是耷拉的什么玩意!”
连决散漫地抬眼一瞟,猛地激出细细的鸡皮疙瘩——溶洞里哪是什么旁逸斜出的石笋,分明是从石头缝里伸出的胳膊,个个已石化凝固,苍白的指头竭力撑开,似乎想拼命地抓住什么......
连决心底起了一层幽幽的浮毛,拉住臧地道:“大师,咱们来过这溶洞啊,你那安魂曲真管用,这些冤魂还一动不动——”
臧地大师脸色阴得几乎凝水,双目闪着细光摇头道:“这些冤魂手臂变成了硬邦邦的死石,哪里是安魂曲的效力?而且,你再好好看看,这间石室到底哪不对劲!”
连决握剑四顾,惊道:“啊!先前我们来时,这石胳膊大溶洞和炼釜石窟隔了老远,这才走了几步就到了,难道祭坛里有移动石室的机括?”
臧地大师凛目张望,声道:“非也!必定是人力所为!”
“改换石窟的地形?哪有人这么大本事!”连决只当方夜谭,不禁嗤笑了一声。
臧地大师手忙脚乱地摸出一张皱皱的兽皮,抚平后认真地瞧着,这竟是一张繁复的地宫鉴图,皮子黄得发白了,褐线描成的路线也已淡了,臧地大师却视如瑰宝,心地托着细细研读。
见连决凑头过来,臧地连忙鬼祟地卷起后半部,只露出一块指着:“咱们的路线全乱套了。怕什么来什么,真邪门了,谁谁就到了!”
见臧地大师吓得脸色煞白,连决猜道:“难道是你的那个——”
臧地大师鸡啄米般把头一点,掀开连决袖口露出青石手链,对连决耳语道:“它原来的主人回来了,就算是老派固族人,也未必有他了解这祭坛的地哪!凭他如今的本事,足以将地宫移形换位!”
臧地大师叹了口气,把地图叠好掖进胸口,手持罗盘招呼连决跟上,垮着脸道:“是祸躲不过,咱们走一步算一步吧!”
顺着黑暗冰冷的地廊蛇行,一路静得可怕,先前翻飞的血燕、乱爬的金蛛,此时都不知去向了……
一座座青冥石府针落可闻,紧倚石壁葳蕤成排的树魅,纷纷收枝敛叶,偌大的祭坛地宫,竟被洗劫一空!
忽然,臧地大师戛然止步,竖耳谛听四周的动静,连决大气也不敢喘,果然听见远处一连串“槖、槖”的踏步,那人走得极响极快,激得两人心弦一颤一颤。
连决和臧地大师惶惶对视,幸好那脚步越传越远,臧地大师深呼了一口气,紧绷着神经埋头带路,足足绕了两个时辰,终于在一片半掩的黄沙堆里,发现了先前那座有暗道可通的石碑!
臧地大喜过望,迫不及待地高擎罗盘,一阵布施作法,碑面渐涌出一团疾漩的涡流,臧地大师再不谦让,一头钻了出去,两腿一蹬便消失在了祭坛。
连决刚钻进去个脑袋,耳中已塞满聒噪的水响,身体每钻一截,就被强劲的涡流倾轧得刺痛难耐,连决干脆卯足了劲一跃,一头栽入另一番地!
还没反应过来,已被焦黄毒辣的光照花了双眼!
连决刚趔趄站定,前头“呼”地蹴来一长溜黄风,像巨人臂膀强劲有力地一提,旋即潮头似地砸下,飞沙走石“豁啦”一声,沙鸥般平翔开去!
连决心潮汹涌,眼前已是另一番雄浑景象——
大漠沙光粼粼,如翻了江倒了海的金尾巨鲤,没命似地扑闪窜跃。
极山地海宫拱顶危耸,戳入云蓊气郁的大风圈,风云变幻间,连带着碧空、沙海都一明一灭,地之隔恍如蜃楼。
一个声音猛地扎入连决耳朵:“发什么呆?还不走?还没出固族的地盘哪!往北就是兽宗,南边烈妖族更不好惹,话在前头,我可不管你了!”
连决扭头一看,臧地大师面如土色,一身烂泥干巴巴得发硬,像刚从地底刨出来的人。
想到自己也是一般狼狈,连决咧嘴一笑,也见怪不怪了。
臧地大师蹙眉审视着连决,嫌恶道:“挺标致的子,搞得叫花子一样,罢了,临行我送你一身行头吧!”着,便从尘袋摸出一摞袍衫,远远儿地丢给连决。
连决三下五除二地换上,普普通通的素布青衫,还算清爽挺阔,见臧地大师仍瞧着自己,一脸欲言又止,连决想了想,笑道:“算了,拿人家的手短,这个还你吧!”
着,连决手掌摊平,露出一盏精巧的金樽。
臧地大师喜不自禁,满口道着谢,忙不迭地跑来接,连决五指一拢,覆住金樽冷冷道:“要谢,也不用谢我!”
臧地大师一怔,知道连决想起了铃颜姬,怕惹得连决怒起反悔,又不敢言明,只好悻悻地堆着笑捧过来,飞快收进了尘袋。
两茹头辞别,由此各奔东西,没走几步,忽见前头沙窝里,蜷着一团红影儿,极似一个人形!
连决疾步赶过去,只见一个红裙少女歪伏着,仰着鹅卵般光洁的脸蛋儿,双眸闭得紧紧,气息已虚弱至极。
连决一惊,急忙捞起少女,枕在自己膝头,晃着她苍白的脸儿促声道:“攀瑰若!你怎么在这?快醒醒!”
攀瑰若柔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