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走近的女子,色艺双绝,竟真是铃颜姬!
她一双洇润含情的眸子,定定地凝望着连决,丹唇一启,露出细细的贝齿,比在黯淡无光的祭坛洞穴里,更显明艳动人。
连决曾亲眼见铃颜姬香消玉殒,又好端端地出现在这里,正满腹狐疑,偏偏铃颜姬一副温情脉脉的模样,不远处还站着虞嫣,连决心里叫苦不迭。
翼德高坐上方,也不理会连决,大声地笑道:“铃颜姬,我很久没见过你跳舞了,既然你回来了,先跳一曲吧!”
铃颜姬施施然一行礼,垂首道:“是!”
铃颜姬话音未落,已快步行出一群乐奴,有的捧笙低吹,有的素手抚琴…
溶漾的乐声一起,铃颜姬已轻旋纱裙,在殿中赤着玉足翩翩起舞。
连决望着铃颜姬轻快的身影,心里一股失望,倒怀念起那个依偎他身边,闻笛落泪的铃颜姬。
连决正出神,乐声已终,一曲舞毕,铃颜姬轻快地走到连决面前,抬起纤纤玉手,俏皮地说道:“连决,把金樽还给我吧,你不是想让我重生吗!”
连决一头雾水,问道:“你在说什么?”
“在祭坛,我给了你洪荒劫的金樽,你这么快就忘了我?”铃颜姬楚楚可怜地咬唇凝望。
连决狐疑地皱了皱眉,讶异道:“铃颜姬,你——”
“连决,帮帮我。”铃颜姬的眼眸越发妩媚。
连决眼珠一错,正对上一簇从铃颜姬背后传来的目光!
只见虞嫣静静望着自己,随后,她不为人知地摇了摇头。
连决一凛,虞嫣在暗示自己,这铃颜姬有问题!
连决猛地警醒,真正的铃颜姬早已魂飞魄散,不管这个假扮的铃颜姬受谁唆使,一定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窥探着自己的一言一行。
连决将计就计说道:“铃颜姬,是真的,你交出金樽后,就被臧地大师抢走了。”
“你胡说!”司空铎身旁,一个矮了一头的少年,按捺不住地喊道:“臧地大师身上什么都没有,你是不是和那老头子串通好骗鬼呢!”
司空铎窄窄的鼻梁一纵,抬手压住了少年,阻止他说下去。
连决恍然大悟,一定是老奸巨猾的臧地大师被捉住了,他才谎称铃颜姬把洪荒劫给了自己,引得固族弄出个假扮的铃颜姬来。
连决冷冷一笑,目光望向人群后方的司空铎,问:“难道你们就没搜臧地大师身上那个布袋?”
司空铎虽然沉默,听到连决的话,也明显地一愣。从在祭坛里把臧地大师抓了个现行,司空铎就注意到他身上的破烂布袋,可那布袋看起来干干瘪瘪,伸手抓了一下,也是轻飘无物,司空铎脸上一阵发烧,暗想:”那袋子真有什么玄机?”
见司空铎在大庭广众下强忍着讪色,连决淡淡道:“臧地大师的天尘袋,装的东西数不胜数,还差一个洪荒劫金樽?”
“天尘袋?”高殿虎坐的翼德身体前倾,扳着扶手道:“那老家伙当了这么多年的铸剑师,我从来不知道他竟有天尘袋!”
“圣君!”翼德话音刚落,已有一个中年男人撩衣出列,阴沉沉地说道:“臧地真有天尘袋又如何?洪荒劫金樽未必在其中!”
连决心头一刺,冷冰冰地向那人看去,见那人穿着一身灰暗的袍子,因为体型格外削瘦,袍子像套着竹竿一样空荡,他的脸长窄无肉,颧骨格外的高,衬得脸皮紧绷绷的,一说话就掀起满脸的细纹。
翼德高声问道:“司空,你有何见解?”
连决一听这人姓司空,不知道和司空铎有什么关系,不禁多看了几眼——
那男人捋了捋稀疏的山羊胡,轻而不失傲慢道:“臣下之见,金樽就算是臧地窃取,连决亦有助纣之嫌。”
连决喉头一堵,当下握紧魂银剑,正要目光灼灼地反唇相讥,司空铎却打破了沉默,站出来说道:“叔父,下定论还过早,一旦冤枉了他,也不好和悬川交代。”
“悬川?”翼德纵声大笑,摇头道:“司空铎,你多虑了,只有这小子指望悬川的份儿,悬川未必在乎他啊!说不定在严盛眼里,这小子不过是条捡来的可怜虫!”
见翼德自持位高,就痛下讥讽贬低,即便一再地告诫自己要忍,连决仍被怒火顶得热血如沸,双拳不受控制,握地咯咯作响!
虞嫣见状,立刻说道:“圣君此言差矣,连决和雷舜云情同手足,可见他在悬川的地位,一旦错杀了连决,必定惹得悬川和固国失和!”
“这小子什么来头?”见一向清冷少语的虞嫣,竟为一个少年当众申辩,司空长胥向司空铎摆手,示意他凑近,伏在司空铎耳边问道。
翼德高坐受人膜拜的大殿尽头,一眼望去,众人无不垂首侍立,而站在中央的少年,荆芥一样平凡,却像野草一样,有股斩不断烧不死的蛮劲。
雏鹰般的双眸中,已崭露饥鹰厉吻的锋芒!一个霸道的君主,一迎上如此反叛的眼神,只有一个念头——杀!
阴翳从翼德眸中掠过,沉声道:“这不过是严盛看他可怜,捡来的一个野杂种!剥了他的皮,也要搜出来金樽!”
野杂种三个字,像一洪激石,把少年强撑的尊严,砸得顷刻分崩离析!
连决原本漆黑的瞳仁,竟然刷地血红,下个瞬间,连决脑中空白,横剑暴起,刺向圣君!
曾立下的誓言,在心头铮铮盘旋:“灭我族人者,血债血偿,辱我家人者,必受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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