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昨晚,让安泽奇辗转难安的那个深夜,安泽奇的叔父安凯城,率精兵重甲的数万大军,直插悬川西部的蛮荒腹地,一路赶往大陆中央的飞宇山庄。
暮色刚至,最人困马乏,行军一再地拖慢,唯有安凯城打着十二分警惕,双眼瞪得铜铃似一般,阵前阵后安插了岗哨巡视。这片红褐龟裂的大地前方,除了猩红的夕晖,看不到尽头,漫天黄沙里,隐隐可闻鬼哭狼嚎......
安凯城心里清楚,这一段必经之路,地底就是摄魂窟的所在,大军过境,必然惊动了炎魔族,越是风平浪静,安凯城的心越揪着不放。
天色如渐浓的水墨,将长龙似的队伍罩在黑暗,北边,时不时飘来长腔呜咽,偶有一两个走散的人尸,孤魂似的在荒野上游荡。
安凯城晓得,北部聚集的人尸群,原本都是悬川子民,中了白秋浣以人尸蛊毒后,寻遍炎巟大陆最顶尖的炼药师、玄医术士也无计可施!
见大军气势逐渐地萎靡下去,安屠城一声惊雷般的暴喝:“任何人不得放松警惕!一旦有人尸或可疑之人的踪迹,即刻向我报告!”
“是——”零零散散的应答传来。
安屠城勃然怒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这还是炎魔族的地盘,万一中了炎魔族的埋伏,你们哪里有命回去!知不知道,刚才的峡谷为什么成了焦土?”
游龙似的大军拖曳着,目睹了悬川外围大峡谷的惨状,人人胆寒,顿时支领起耳朵听。
安凯城吼道:“虚空族本为古族之首,个个族人身强善敌,就在大峡谷遇到炎魔伏击,才全军覆没,你们还不给我打起精神!”
安凯城训罢,行进的大军立马像被一条长绳牵引着似的,在厉啸的晚风中疾速前行。
安凯城胯下的独犄夔牛,每走一步,就震得大地山响,安凯城不安地回了一下头,只见安也晴身着粉红纱裙,伏在一只轻巧的灵鸟背上,清澈的眸子满含紧张。
安也晴细嫩的小手,摩挲着灵鸟的羽翼,喃喃道:“花枝呀花枝,你要保护我啊!”
安也晴粉嫩的脸庞,于夜色中,犹如颤巍巍的花瓣,她正左顾右盼,一个黑影猛地一闪,安也晴下意识地大叫出来:“谁呀!”
安凯城回头安也晴缩在花枝背上,正瑟瑟发抖,忙问:“也晴,怎么啦!”
“有...有个人影一晃就不见了!”安也晴脸颊通红,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胸脯一上一下地起伏。
安凯城岌岌环望,一把攫住守在安也晴身边的卫兵,喝问:“你们也看到了?”
一圈的士兵全都摇头,安凯城咧嘴一笑,拍着安也晴肩膀道:“丫头,你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安也晴讪讪地抿了抿嘴,水灵灵的黑瞳不安地一颤,小脸随即埋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安也晴蜷了蜷肩膀,身边围着一股阴冷,余光一瞥,总觉得有个漆黑的人影,尾随在自己身后!
安也晴猛一回头,七魂顿时吓飞了三魄,一个被黑斗篷罩住的蒙面人,阴森森地盯着自己!
安也晴的俏脸刷地一下煞白,几乎晕厥过去,不顾一切地大叫:“叔父!救我!”
安凯城旋即转身,只见安也晴慌张地趴在花枝上,娇弱的身躯颤抖如筛,但她的身边,除了飞宇山庄的士兵,并没有任何异样!
怕安也晴一再惊叫,扰乱了军心,安凯城向侄女儿伸出手,“也晴,你过来跟我一起坐吧!你太胡思乱想了!”
安也晴小脸涨得绯红,竭力争辩:“叔父,真有一个人,穿着黑袍,只露一双眼......”
见安也晴形容得头头是道,安屠城眉头一皱,向紧随安也晴的一个士兵问道:“你见到这样一个人了?”
那人摇了摇头,笑道:“大概是我相貌丑陋,吓到小姐了。”
这人话音刚落,众人纷纷哄笑,安也晴的恐惧一扫而光,羞涩地低头一笑。安也晴无意地瞟了一眼这个说笑的士兵,眼神不禁被吸引。
这个士兵虽与众人一样,都是盔甲加身,但身量挺拔,脸庞俊朗,充满英气的眼睛,在夜色中幽邃如深潭......
安也晴瞧着这士兵,脸上一红,没想到那士兵毫不回避安也晴的目光,令安也晴一颗心如小鹿乱撞,小声道:“你叫什么?”
前头的安凯城听到声响,扭头一看安也晴和士兵交谈了起来,顿觉有些好笑,一想这丫头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与异性说说话,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那士兵的眼眸,如古井一般,丝丝缕缕地泛着寒气,令安也晴心头突突一跳,只听那士兵缓缓道:“在下姓秦。”
安也晴晶莹白皙的脸庞,如东天的皎月,闪着如玉的光泽,她轻声地问:“你姓秦,名叫什么?”
那士兵微微一笑:“无名。”
“怎么无名?”安也晴疑道,忍不住去瞧他那双狭长的黑眸,深邃中有股说不出的阴鸷。
那士兵冷冷一笑,沉声道:“小姐身份矜贵,不知道我们这些朝发夕死,身如草芥的人,是不配有名字的。”
眼看着这士兵的眼神逐渐阴狠,安也晴浑身一凛,圆睁着双眸戟指着士兵道:“是你!”
安屠城闻声转身,竟看见骇人的一幕——安也晴双脚离地,双臂在半空挣扎,一只大手攥紧了她的粉颈,将她提离了地面!
安凯城哗然变色,抄起刹罗刀,迎头向那士兵劈去!
没想到,这个兵卒打扮的男人,轻松躲过安凯城的一刀,紧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