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目前所居住的屋子原本一处简陋的官舍,是由数个小木屋组成,后经过扩建,增加了一处较大的屋子,作为学堂。
此时学堂之外来了十数官吏、士卒。
“岭南瘴气弥漫,道路难行,没想到此处比岭南更甚。”一名统领带着手下深一脚、浅一脚的赶到苏轼的居所后埋怨道。
“黄勾当,既然如此,为何我等还要前来此处?不如由其自生自灭罢了。”黄勾当一名手下看着恶劣的天气说道。
“你以为我想来啊?我等奉命行事,如之奈何?”黄勾当苦笑道。
不但是黄勾当手下不理解,就连黄勾当本人也不理解,苏轼都已到了如此地步,朝廷之人仍是不肯放过他,非要将其逐出此等勉强能够被成为官舍的居所,放逐于荒郊野外。
不过因为上命,黄勾当不得不带人前来驱逐苏轼。
黄勾当此一路之上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来到苏轼父子的居所,之间苏轼居所门前聚集了无数百姓,其中黎人占了大多数,数间木屋之中还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黄勾当等人虽心中是异常纳闷,不过还是走到木屋之前大声说道:“奉上命办差,命琼州别驾苏轼出来接命。”
苏轼被一贬再贬,被贬为琼州别驾,一个不入流的小官,没有任何差遣。
周围的黎人闻言均纷纷转头看着此一行人等。
“恩师身体有恙,有什么事情就对我说吧。”苏轼父子尚未出来,屋中走出一名十余岁的俊俏少年说道。
“你是何人?”黄勾当皱眉看着此名少年问道。
“小生乃是东坡先生门下弟子李三坚,有什么事情快说吧,小生会禀报恩师的。”李三坚微笑道。
“放肆”黄勾当闻言呵斥道:“乳臭未干的小儿,竟敢与朝廷使使臣如此说话?快滚回去,让苏轼出来接命。”
“说了恩师贵体有恙,难道你是聋子吗?”黄勾当说话不客气,李三坚也犯不着与其客气,于是冷冷的说道。
“哈哈哈哈”聚集在李三坚周围的黎人纷纷放声大笑,其中以李三坚的三舅父符鳞笑声最大。
若在开封府,这些普通百姓也许不敢如此对待官差,可这是在琼台,如此荒蛮之地,什么皇威、官威就就没多大作用了,将黎人惹急了,根本不会搭理这些趾高气昂的什么官差,甚至杀几个官差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当然将事情闹大了就另当别论了。
“放肆,大胆,来人给我拿下此等狂妄小儿。”李三坚如此羞辱黄勾当,使得黄勾当恼羞成怒,于是吩咐手下准备拿人。
“黄勾当,这。。。不太。。。妥当吧?”黄勾当的一名手下拉了拉正在发怒的黄勾当的衣袖,看着周围的黎人说道。
黄勾当的手下心中真是郁闷,黄勾当简直太没眼力价了,难道他没看出到对方是有备而来的吗?没看出周围的黎人是与此名少年是一伙的吗?
众黎人听闻黄勾当下令拿人,均已露出了愤愤之色,
“为何不太。。。”此时黄勾当也反应过来了,若真闹翻了,若真的与黎人冲突,他们这几个人也许一个都回不去了,就算今后朝廷以谋反罪将他们治罪,可倒霉的仍是黄勾当等人。
“你到底是何人?”随后黄勾当悻悻的问道。
“是我外甥。”符鳞瞪圆了眼睛答道。
“哼。。。”黄勾当哼了声道:“奉董提举之命,命犯官苏轼父子迁出官舍,并迁往他处。”
苏轼年龄已大,且身体状况是越来越差,迁出官舍,风餐露宿的,再加上琼台气候恶劣、野兽出没,几乎就是要了苏轼的性命。
“董提举之命?可有今上旨意?”李三坚问道。
“苏别驾乃是董提举之属官,还需要什么旨意?难道敢抗命不遵吗?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懂得什么?还不速速退下?”黄勾当喝道。
“战国甘罗十二岁出使赵,诸侯皆闻之,孙叔敖十三岁斩杀异蛇,尔等岂可小瞧少年郎?”李三坚闻言笑问道:“我来问你,尔等让吾师迁往他处,可有当今圣上推恩之命?按宋律,未得今上推恩之命,流官不得迁往他处。”
李三坚师从苏轼一年有余,对宋律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在这个世上,这种无期的流配,只有在遇到皇帝推恩念慈、矜宽降赦之时才可迁至他处,甚至可能得到赦免还京。
若真是当今圣上赦免了苏轼父子,李三坚当然不会阻拦,且会替苏轼高兴的,可目前这种情况明显是苏轼的对头在使阴招,欲置苏轼于死地,李三坚于是就坚决不同意。
“这。。。”黄勾当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一旁的高二不由得对李三坚竖起了大拇指。
小小年龄,竟如此善辩,并且一说就说到了关键之处。
李三坚说的没错,依宋律确实如此,可一般犯官流配,还不是被人来捏圆搓便的,谁敢口出半个不字?甚至犯官客死他乡,也没人会深究的。
“董。。。董提举自会禀明今上,旨意随后就会到达的。”黄勾当想了想后狡辩道。
“哈哈”李三坚闻言大笑道:“未得今上旨意,尔等竟敢行先斩后奏之举?违逆宋律、知法犯法,该当何罪?”
“哈哈,说的对。”
“原来他们才是大逆不道之徒啊。”
“呸,狗官,简直是胆大妄为。”
周围之人闻言顿时彩声雷动,纷纷为李三坚喝彩。
黄勾当的手下顿时低头不语,心中暗暗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