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山决绝道:“将军先行一步,小人随后便到。”
裴鼎急了,从马车上伸手来扯裴山,嘴里连连呼喊:“山兄……山兄……山兄……”但马车已瞬间向前飞奔开了。
原来,裴山已抱定必死决心,他十分明白,凭将军和自己二人之力对付眼前敌人,已然险象环生,要冲出十余人的包围而安然无恙,更是谈何容易,更兼还有受伤的夫人和年幼的小主,时间一长,机会愈加渺茫。这些年,将军及裴家人待自己亲如兄弟,让自己衣食无忧的过了二十余年的快乐时光,只有自己拼死抵抗,方能为将军带来一线生机,以报将军知遇之恩。
裴鼎当然明白裴山的用意,虽然是那样的不舍,但此刻,他知道自己纵使留下也于事无补,他决不能辜负裴山以命相护之情!
众灰衣人怒喝声中追赶过来,但裴鼎一边挥动马鞭抽向马车两旁的敌人,一边驱马前进,马儿四蹄翻飞,不消片刻,便把追兵甩于身后。
裴山见马车远去,虽全敌环顾,他反而冷静下来,面对灰衣人的攻击,他全不顾防守,拼死挥剑抵挡,但敌人人数众多,他被逼得连连后退,身上已数处挂彩,使得他不由得大喝一声:“贼子住手!”
裴山声如洪钟,威风凛凛,对手倒是一愣,真就停下手来。
裴山怅然道:“裴家自认顶天立地,与人素无过节,更与诸位素不相识,如今尔等下此毒手,将我家人赶尽杀绝,我自当以死相博,但还请示下,尔等究竟为何如此?”
领头灰衣双眼一翻,慢吞吞地说:“大唐忠义之臣,皆为我等宿仇!”
裴山听闻此言,猛然醒悟,大喝道:“乱臣贼子,我誓杀汝!”
他猛然提剑一挥,一名灰衣人没有防备,中剑倒地!
众灰衣人不料裴山突然发难,顿时个个对他怒目而视,似要将他撕裂,加之裴鼎已经逃走,灰衣头人正懊恼异常,便招呼灰衣手下全都朝裴山围了上来。
裴旻长剑挥动,奋力招架,然而,猛虎难敌群狼,裴山渐渐体力难支,身上又添了几处剑伤。
“劈剑势!”
只听得裴山一声暴喝,一名灰衣人连手带肩被砍了下来,而此时,裴山身后一柄剑趁势偷袭,剑锋将裴山透体而过。
裴山连退数步,单膝跪地,以剑支地,鲜血从他的嘴边汩汩而出,但此刻众灰衣人摄于他的余威,竟不敢上前。
裴山竟慢慢站立起来,一步一步,向敌人走去,他瞪大双眼,见人欲噬,气势逼人!
那些灰衣喽啰不敢上前,被逼得步步后退!
领头灰衣人见势不妙,跃步向前,持剑冲了过来。
不曾想裴山已暗暗积蓄了全部残力,白光闪动中,他掌中长剑“飕”的一声,脱手破空而出,往灰衣人面部飞去,正是一招“流星飞剑”!
灰衣头人不料裴山敢于掷剑,他百忙之中急一侧身,剑锋在脸上划过一道血痕,长剑来势不减,向后飞去,“噗嗤”一声,那领头人身后另一名灰衣人猝不及防,胸口中剑,剑锋穿胸而过,中剑者连连倒退几步,轰然倒地。
良久,众人方缓过神来,灰衣领头者上前看时,裴山长身傲立,怒目圆睁,已然气绝,真忠心护主之人也!
却说裴鼎飞奔上马,不敢回头,也不辨道路,任马车疾驰,不知过了多久,奔跑良久的马儿终于支持不住,缓下步来。
裴鼎掀开车帘,看车中母子,夫人惊魂未定,一脸彷徨,幼子睁着灵动的双眼,在襁褓中吮吸着手指头。
裴鼎无暇顾及其他,此时,他内心忧虑,加之害怕追兵赶来,一时只得坐回车厢外,一边任由那马儿随意前行,一边且撕开衣襟,草草包扎伤口,止住流血。
这一走就是一大半天,直到太阳西垂,人困马乏,抬眼望去,山中露出寺庙一角,裴鼎心中一宽,想着先远离大路,到寺中借宿暂避,再做打算。
裴鼎脱险,如何渡劫?
正是:
惊天之变平地起,万里波澜狂风雨。
人生坎坷有劫难,幸得逢凶能化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