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子高兴地说:“真为父亲高兴,我去,不过,我娶妻了,得带着妻子同去。”
李大公子冷笑一声说:“家父耳目众多,他早就听说了你娶妻的事。不过他说,要去你就自己去,不许带这个贱民女子。三弟,随我走吧,你聪明好读书,前途无量,何必拘泥在此?”
李公子低声说,“不,不,她已怀了我的骨血,我不能抛下她。”
“那就告辞了!”李大公子袖子一甩,愤然离去。
花丝躲在门帘后面都听到了,她的心吓得“彭彭”直跳,她没有因丈夫的留下而高兴,因为她听到丈夫最后那句话是那么犹豫无力,他们一家人飞黄腾达,他留下来也心有不甘哪。
花丝终日望着丈夫的脸色,他发现丈夫时常忧郁,望着窗外远处的景色发呆,那是去往京城的方向。
终于有一天,花丝发现丈夫不见了,衣服,书,笔墨纸砚通通不见了,花丝只觉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她醒来后,把李公子离开的事告诉了父亲,父亲气得吐血倒地。
父亲一病不起,眼看要踏进黄泉路了,他让花丝拿来笔墨纸砚,写了封家书,告诉老家的大哥,他死后把花丝接回老家。
父亲泪水涟涟,枯枝般的手捶打自己的胸口,悔恨交加地说:“是我害了你呀,我不该自作聪明,让你嫁给那个畜生。”
花丝终日以泪洗面,此刻眼睛肿得几乎睁不开,她说:“父亲不要自责,你的主意本没错,只是咱们运气不好,谁承想知府大人官场得意升官了呢。”
父亲抓住花丝的手,说,“听我说,别去京城闹,咱们胳膊拧不过大腿,你去了,不仅讨不回公道,命也难保。回去老家,把孩子偷偷生下来扔掉,再嫁良人吧。”
花丝哭着点点头。父亲说完这些话,带着恨死去了。
花丝的大伯收到信急匆匆赶来,处理完弟弟的丧事,带着花丝回了老家。
花丝在大伯家住下,由大伯母照顾,花丝终日藏在屋子里,不出来。到了分娩的时候,可把大伯母急坏了,去哪儿呢?自己的住所人口密集,孩子一哭,让别人听见了可怎么整?自己尴尬不说,侄女也就嫁不出去了,她可不想一辈子养着个老闺女。她和男人一商量,去山上,这村子附近有座深山,那里人迹稀少,是个不错的去处。·
就这样,到了快临盆的日子,天还没有亮,花丝就觉得肚子绞痛,估计自己快生产了,赶忙把大伯母叫来,两人带好食物,收拾了一些细软,从后门偷偷溜出去。
出来门后,两人就直奔深山的方向走去,一个老妇女拖着个孕妇,行动迟缓,走走歇歇,还没走到一半,就已将日上三竿了。她们不敢耽搁,怕有人看见把她们认出来,只能不辩方向地朝着无人的地方走,兜兜转转,终于走进了深山。
山里树木茂盛,杂草丛生,遮天蔽日,果然是个躲避人群的好去处。她们走了走,看到不远处有个破落的院子,似乎荒废已久,无人居住,于是她俩在院子里找了个角落坐下休息。走了这么远的路,两人都已经热汗淋漓,腿脚酸痛了。她们解开包袱,吃了点儿干粮,正自出神的时候,房子里面传来脚步声,原来这里有人居住,花丝吓得慌忙拿袖子遮住脸,大伯母也惊慌,她抬起头来,看到是一位老婆婆,老婆婆头发花白,走路颤颤巍巍。老婆婆问她们是谁,从哪里来,大伯母支吾着不知怎么回答。老婆婆那圆圆的深陷的眼珠子瞪向花丝隆起的肚子,随即露出明白过来的笑容,她说我知道啦,放心在我这里就行,我不下山,更传不了什么话。大伯母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说那就谢谢老人家啦。花丝这时把袖子放下,把脸露出来,她看着这个好心的老婆婆,发现她虽然老了,但眼睛特别亮,陷在干枯萎缩的眼眶里,圆溜溜的如漆黑的井水,她注意到她和大伯母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盯向她的肚子,在盯向她肚子的时候她的眼睛更亮了,一闪一闪,像好奇,更像贪婪。
老婆婆把她们领进屋,把桌椅抹干净,让她们坐下好好歇息一番。到了晚上,羊水就破了,大伯母和老婆婆一起给花丝接生、、、、、、
很快,花丝就生下了一个白白嫩嫩的小男孩,孩子哇哇地哭,大伯母和老婆婆呵呵地笑,只有花丝笑不出来,她现在不知该怎么办了,父亲的遗言和孩子的笑脸把她的心扰乱了,她到底该怎么办好呢?
大伯母看出了她的心事,趁老婆婆下厨给花丝熬稀饭的时候说:“花丝,你想怎么办呢?孩子要还是扔?这孩子多好啊,我想那位公子看到孩子会不会接纳你呢?这可是关系到你的命运啊,我也不敢给你拿主意,你自己看着办吧。”
花丝抚摸着孩子的头,看着孩子熟睡的样子,她的心动摇了,怎么忍心把骨肉抛在这深山老林呢,何况他还是个男孩。她一时拿不定主意。
时间一晃,花丝和大伯母在老婆婆家住了四天了。在这几天的时间里,花丝做了决定,她要把孩子带回去,她要去京城找李公子,他若是不认他的妻儿,她也不勉强,她回到孟镇继续做杂货铺买卖,独自把孩子抚养成人。
不知怎么回事,自从做了这个决定,她的心情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