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解放那会儿,人的情感还是纯洁的。越是古老的镇子受外界的影响越小,人自然也是。闻说镇子里最老的房子就是菊子家住的那所--三百多年的历史了,大院里一共住了六户人家,院墙上爬满了爬山虎,中间是个大大的天井,天井的中间是口有年头的水井,青苔已经爬满了井台。
解放后重新分的房子,李奶奶和李老爹当初是不愿意分到这里的。倒不是这房子不好,房子是很大的,干净清爽,只是一到晚上李奶奶就不让菊子随处走动,八点之前是一定要回家的,十点以前一定要锁上门窗睡觉的。菊子是乖巧的,她倒从来没有问过为什么。
大院子里最深处住着一个老寡妇,张王氏,老太太很高寿了,今年已一百出头了,她老伴死的可早了,四十出头就先一步去了,到如今张老太太已经是四代同堂了,孙媳妇的孙子都已经五岁了,但他们好像都很忙,基本不来看她,老太太也不抱怨,说自己这样挺好,人老了喜欢清净,若是孩子们都来看她,她也觉得烦。张老太就这样平静地一个人生活,唯一不足的是老太太最近开始掉牙,人也有点不行的样子,有年轻的问老太太岁数,老太太几年前就一直说九十多,一直说了好些年,还是九十多,感情岁数活大了,很多事就糊涂了。
那天菊子准备去上学,突然进院子几个带大帽的,说镇上有个小孩失踪了,最后好像有人看到是在这附近出现过。
“李奶奶,院子里人我们都问过了,您看下还有谁家的人没在的,帮我叫出来吧?我们问问。”警察小赵说。
“小赵啊,基本都在这儿了,只有个张老太太,在最里面那间,一百多岁的人了,最近看着快不行了,你看还要去问吗?”
“这样啊,那算了,这么大年纪,能问个啥、、、、、我们所长叫我带向您问好,他老跟我们说以前他爹在你们家当管家的事,还有他小时候的事呢,可有意思了。”
“那都是好多年的事了,我也记得很清楚。”
“嗯。李奶奶,您忙吧,我们去别处找找。”
菊子放学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张老太太在井边洗菜刀,刀上带了点儿血。
“老太太,您做什么呢?杀鸡吃?”
“嗯?哦,菊子啊,是啊。姥姥我今天宰了只鸡哎,快不行了,能吃点就吃点吧,说不定明天就爬不起来了。”
“您为什么不搬去和儿孙一起住呢?一个人多不方便。”
“傻孩子,一个人才方便呢,人老了,就讨人嫌了。正好我也不愿意去,这里清净,也住习惯了。”
菊子回家自然是要和李奶奶唠嗑的,说着说着就说到张老太太的事。
“你说张老太太在房子里杀了只鸡?菊子,你没有说错吧?她牙都没有了,吃得动吗?”
“没错啊,她自己说的。”
半个月过去了,那个失踪的孩子依然没有找到,不但没有找到,反而又一个失踪了。
这天菊子放学回来的时候看到张老太太在院子里晒太阳,嘴里还吃着什么,“嘎嘣嘎嘣”,菊子看老太太的手,手里好像抓着一把“金枣”--一种小吃,面食,没有好牙口是咬不动的--菊子想想,自己都不一定咬得动呢,老太太的牙可真好,可菊子又想,不对啊,老太太的牙不是掉了吗?
“菊子,吃点?”说着,张老太太把手就递过来了,但是手没有张开。
菊子摇摇头道:“我牙可顶不住,老太太,你的牙口真好。”
“小丫头年纪轻轻,牙口还不如我呢,嘿嘿嘿、、、、、、”说着老太太得意地笑起来,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菊子觉得惊奇,回去就和奶奶说了。
“啊?”李奶奶也惊得不得了,说,“生老病死是自然法则,老了身体会差,会垮,会掉牙,这是正常的。如果背道而走就异常了,古书里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菊子,你以后离她远一点。”
菊子点了点头。
小镇上接二连三地失踪小孩,镇里已经开始闹了,有说是外地人贩子来了,有说是狐妖作祟,有人说是被狼叼走了,就像祥林嫂的孩子那样,被拖进了山洞。
这天晚上,因为警察又来这边查问线索,自然忙乱了点,所以睡得也迟,菊子心里也想着小孩失踪的事,觉得此事又新鲜又让人害怕,久久没有睡着,李奶奶串门去了,临走还给她锁上门,但菊子心里还是有点不安,希望李奶奶快点回来。突然,窗外有声音传来,“ 嘎嘣嘎嘣”,听不太真切,但菊子知道这是吃东西的声音,谁啊?晚饭没吃饱?那“嘎嘣嘎嘣”的声音在窗户下响了一会儿就远去了,直到听不见,菊子渐渐也睡着了。
张老太太的身体越发好了,成天的在院子里晃悠着,晒太阳,找人唠嗑,和一个半月前根本就是两个人。很多人都恭喜张老太太,说像您这样的肯定是上辈子积了德了,有几个有你这福气的,到老了一点不求人,况且牙掉了居然长一口新的,有口福啊。张老太太呵呵笑着,像个老寿星被围在中间。
小孩还在失踪着,每十几天就失踪一个,警察们已经快顶不住压力了,所长也有被撤职的可能。
李奶奶那天下午去了所里,和所长在房里说了好一会儿话。
“你把这些符发给家里有三岁到八岁的孩子家里,让他们在孩子床上,房间里,还有孩子身上都贴上。
“这有用吗?”
“有没有用我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