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远也在为难,这河东郡确实和郃阳县有所不同,此地各县半数以上土地、财产掌握在这些大士族手中。
说白了就是在人家文士地主的手中,他不论是搞屯田还是分土地,都会触及到士族们的底线。
如果采取强硬手段,估计除了张既、贾诩等少数寒门士族以外,三国能说的出的有名文士,全都会视自己为大敌的。这肯定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所以怎样平衡多方的利益和关系呢?和张既讨论的时候,他提出可以效仿夏阳、郃阳两县的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也就是说,安邑、临汾、解县等大士族占据大量土地的地区,仍旧由他们经营,但需要上缴税粮和兵役。像是蒲坂、汾阴、皮氏等人丁稀少的地方,就可以继续分土地或者屯田了。
至于税粮,现在所有的诸侯都会向统治辖域内的士族、豪强征收大量的粮食,这已经是一种常态,只要不太过分他们也都会接受。
新西凉军可以向他的屯田户和分地的人免税,但士族、豪强的肯定要收,只是不需要很重就行了。
至于让他们折服并自觉的支持,这恐怕不是现在能做到的,需要之后一步步探索。
童远见到卫觊、裴徵、柳孚三人,果然这个时代的士族就是有士族的样子,礼仪行止与军旅甚寒门都完全不同。
从他后世经验来看,每个人都是那种读过不少书,非常自信却不张扬的那种仪态,让人接触起来就觉得沉稳而又富有才学。
卫觊作为长辈,介绍了三人背景和前来的原因后,童远也不多啰嗦,直接进入正题。
“三位都是河东望族中的翘楚,另外贾家的贾逵正在配合我军正在收复临汾、杨县等地。如今白波虽败,但仍占有安邑、猗氏和东边的区域,如果三家配合我军一同作战自然可以大获全胜。”
代表着柳家的柳孚,着急地回道:“吾等正有此意,这白波贼虽然也叫官军,但本是黄巾蛾贼,又多年为患西河、河东两地,甚至去年还杀向了河南郡。只要机会合适,吾辈自然配合将军还河东一个清平。”
卫觊说道:“吾等三家,柳家已经脱离白波军的控制,比邻的安邑也可以一同行动。但是,卫家和裴家有大量财产分散在县城和乡野,如果我们单独对付白波军,恐力不能支。”
童远回道:“既然诸位鼎力相邀,远自然义不容辞。不过这一战最好能没有太多伤亡和破坏,能够和平解决最好不过。”
裴徵说道:“白波军多为流民贼寇,他们怠惰于耕种而好杀戮劫掠。所以最好能够铲除,否则一旦有机会他们还会复叛。”
童远一阵错愕,没想到精于玄学和品德的裴家三子,竟然如此杀伐果决,和明清一些书呆真是云泥之别。不过他还真不打算制造无畏的杀戮和破坏。
他郑重说道:“裴先生所言不错,不过吾既然敢来河东平定白波军,打算收服他们,就决计不会让其再叛。他们都是吾大汉的子民,如今世道不平,百姓颠簸流离,既然渭阳君和某来到边境,那就是来匡扶故土,安顿百姓的。”
裴徵表面没有再多说什么,但内心对于童远这种边鄙军阀还是没有什么好感的。口上说的那般好听,西凉军的恶名那可是如雷贯耳,既然如此,且看看你们如何作为吧。
卫觊知道裴徵对于边鄙豪强十分不喜,接过话来回道:“既然将军已有安排打算,那再好不过,吾等三家全力配合。目前秋收已毕,定然按往常奉上三成收获,并且派出足额的劳役。”
卫觊谈到战后税收其实是希望试探出童远对安邑等地未来的规划,现在把分成谈好,可以避免西凉军日后翻脸。
童远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自己何不从这粮草税收上开始践行自己的想法,想必有助于收服河东士族为自己所用。
他正色说道:“诸位都是对董家和无畏军有巨大帮助的义士,吾怎能收取如此多的税收呢?吾的想法是两成便可,如有铁器、牛羊、矿产或者其他特产,还可以根据需要折合后只有一成,甚至更低。”
三人坐在那里互相对视一眼没有出声,似乎在犹豫什么。童远以为他们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还坐在那里苦苦思索。重复道:
“吾当然需要粮食,但更看重铁器、矿产、牲畜、布匹以及其他特产,如果给这些物资,就可以按折换成粮食后的价格,取一成的税收。”
童远这个想法其实是引导他们往工矿和手工业发展,而不是不断圈土地。因为只要地主大族不停地圈地,那小农总有一天变为佃户,甚至成为流民。童远可不想主动往这个坑里跳。
另一方面,他是从后世学来的用税收调控行业的发展。使用暴力推动效率最高,但肯定会遇到一些人的反弹。何况现在矛盾没有那么激烈,河东士族在欢迎自己而不是反抗,不需要那样推行。
如果搞铁器、矿产、畜牧或者手工业等能够降低税收,那这些士族也不傻,肯定会增加这方面的投入。不过也一定会有冥顽不灵者囤积粮食,圈占土地,他到时候可有办法对付他们。
三人之中,柳孚城府不深,且较为欢迎无畏军,他主动问道:“久闻将军心怀百姓,孝慈仁义,孚深感佩服,再次感谢童将军。但是吾等几家的土地、财产可否得到将军的保护?”
童远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担心的是这件事,于是说道:“请诸位放心,对我等欢迎接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