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的故事,到蒙毅口中就变了味。
爱情为皮,郁郁不得志为骨的山鬼,在他口中,成了神明魅惑生灵,使之困于山,不得出,望其气,观其身,见其日益衰老而足其欲,以此自娱的变态故事。
白衡索性不把蒙毅的话放在心头,转而问身后众人心思。
白衡身后只有儒墨两家炼气士。
这些,算是炼气士城卫的班底,其中,自然也有白衡所熟悉的檀滕,更生等人。
见白衡问了一句,檀滕想了想道:“求索,山鬼为道,楚公子求道而入山,因道而迷于山,为道老死于山,朝闻道,夕死可矣,我辈所敬也!”
还有这样夹杂私活的吗?
一旁的更生却抱有于檀滕迥异的想法:“非为道也,实求贤也!山鬼,神明,贤也,人寻山鬼,莫若寻贤也!”
白衡莞尔,你们这样夹杂私活真的可以吗?
尚贤,求索,白衡发现,无论原意如何,他们总会将故事导向与他们思想最为贴近的一面去。
朝闻道夕死可矣。
道为真理,所以在檀滕口中,神君是真理,人入山追寻山鬼,实则是在追求真理,迷于山中,可以理解为耽于真理,老死山中则是因真理而死。
倒也与那句朝闻道夕死可矣响应。
更生将神君比为贤者。
求贤而入山中!
一个故事,看的人不同,讲解的方向也因人而异。
那么神君是如何看待这个故事的呢?
白衡回头!
那山中云雾回拢,树木青翠,有隐隐风声回响于山谷之中,仿若想要唤回山中精灵一般!
白衡无言,直默默前行!
至于那些猎人,自然也同白衡一同进入咸阳城!
当夜,庭院中,白衡起坛做法,为他们唤来离体的魂魄。
翌日,这些猎人便又活了过来。
只是身体过于虚弱!
他们毕竟不是淳于聃那般的修行者,体内并无法力修为,只是救回了性命罢了,尚不能说话,行动,躺在床上,只有呼吸,动弹不得。
白衡以少府衙的名义为他们发了一次抚恤金。
只能等着他们恢复元气之后,再过来找他们询问情况。
白衡离了猎人家宅,便径直向卜居书斋走去。
门前老头似乎有事,换了一个童子坐在哪儿,见白衡到来,随即将他拦下。
“名姓?”
童子正襟危坐,握着狼毫笔,按着一块柳木削成的木简,歪着头看向白衡。
白衡报上姓名,而后捏了捏他的两个发髻问道:“你是哪家的小鬼,这看书的老丈去了哪里?”
童子推开白衡落在他头上的发髻,而后用他死鱼眼般的眼睛看向白衡,向他递过来那张木简道:“你是来看书的还是来查我户籍的?”
“小小年纪,这么大的脾气可不好!”
白衡用木简打了一下那童子不算蓬松的头发,而后走进书斋。
他刚刚走进来,就有一卷书漂浮在他眼前,从中钻出的书虫看了他一眼:“今日要看什么书?”
“怎不见门口的老丈?可是出了什么事,不过接替看向的谁家的小孩?看起来还挺好玩的!”
白衡随手拿起一卷书。
这么些时间下来,他也看了些诸子百家的典藏,终南学宫虽未建成,但好歹对他们做些了解。
“哦,听说是家中出了些事,有位尊贵的大人物寻他,所以换了他的孙子来卜居书斋帮他看一天。”
有没有人守其实都不重要,书斋中有一书虫在,胜过了一群看守。
白衡放下手中书卷,而后想了想,问道:“书斋中可有关于覃山山神的记载?实在不行,覃山的记载也是可以的!”
“覃山?可是咸阳城外之覃山?”
听白衡这般问,书虫搜刮脑海中咸阳周边地图,最终定格在某一处。
见白衡点头,书虫驾驭着竹简来到某一处书架前,而后书架中不断有竹简落下。
白衡将那些竹简抱在怀中,而后寻了一处空地坐下。
覃山中的覃,原意是深不可测之意,以覃冠以山之名,算是秦人对于这座山神秘莫测,诡异变化的一种阐释。
覃山并非一直就在咸阳周边的!
相传那个地方,原本是一片沼泽,忽有一天,有一层迷雾飘来,落在沼泽之上,许久不去,秦王派人去查,但去的人一去二不复返,后来有传有神仙之人居于山中,秦王率众自己前去查看,深入山中,而后消失不见!
十年之后,自山中有霞光自山中涌现,呈七彩,若彩虹!
云雾散去,即成覃山。
山中有精灵,神仙之流,一时间引人注目。
可入山之人不得出,终生囚于山中。
于是,无人敢往,而渐有覃山之名!
看到秦王亲样的时候,白衡就知道这应是不知从何处得来的野史。
于是,又翻看其他竹简。
覃山来历大同小异!
都说原来那并无覃山,只是一方沼泽,后来生了一层云雾,就诞生了一座山。
是以讹传讹的传说,还是那覃山真是突然出现在咸阳的?
白衡更愿意相信是前者!
若真是突然出现的,那可就有意思就!
故事中,无一例外都有一层云雾。
白衡不由得想起为覃山山神破封之时,山神出现,山中雾气尽皆归入人身,最终才能显化出山神之像来!
云雾应当是那山神本尊。
受了覃山天地钟灵之气所滋养,最终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