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一趟少府衙之后白衡才知道,帝王狩猎居然这么麻烦。
因为是春天,动物繁衍。
为了保护新生的动物幼崽,少府衙的人需要生活在北园的的动物幼崽连带着母亲一同牵走,还有伤残的动物也是一样。
如果猎物不够,少府的人还需要代抓猎物放入北园,以供皇帝他们狩猎。
一些鹿,猪,牛羊什么的还好,就是虎,豹,熊罴这类的凶兽就很难办了,往往会有不少人为了抓获一只凶兽而丢了性命,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
还有为了增添狩猎的乐趣,必须保证这些猎物能出现在这些皇帝眼前,所以会有一些人得当做饵去勾引那些凶兽在帝王面前出没。
若是帝王不尽兴,这些负责去引动物出来的“饵料”还会遭到处罚。
虽说,这些“饵料”多为奴隶和刑徒。
光是猎物什么的,就很棘手了,就更不要说一次狩猎的规格,往往是几百,几千,甚至是几万人。
狩猎,也被当做练兵之中,围狩猎物,捕捉猎物,也是磨炼兵法的一种方式。
所以才会有赵国一次冬猎,会让魏国误以为赵国来袭。
着实是阵仗太大了。
几万人狩猎,光是奔跑扬起的灰尘,比起烽火都要明显。
而狩猎中人吃马嚼,一应事情都需要他们少府衙的人负责。
七天,七十天还差不多。
白衡幸亏没有应承下来。
一旁的佐官自然没有想的太多。
白衡稍微问了一下需要多少时间安排,得到一个肯定的回复之后,才从少府衙离开。
一个月!
这是最快的时间了。
胡亥兴之所至忽然提及的春嵬,得了换皇帝的首肯,却苦了整个少府衙,整个三月,他们也无需再去做其他事情了,光是准备春嵬之事,就能让他们喘不过气了。
毕竟,除了春嵬之外,少府衙日常还有许多事亟需处理,看着衙内众人焦头烂额的模样,白衡心中不免多了些愧疚感。
作为少府令,他似乎从未有过一天是待在少府衙门里的。
好在少府衙人多,也不差他一个。
白衡离开了少府衙,回到府中,准备写一份奏疏向始皇帝言明情况。
正此时,门扉之外有扣门之音响起,月不再家中,想来是和咸阳城中的大家闺秀们一起赏花游园,他走到门外,打开房门,而后就见一个仆从向他递交了一份请柬。
白衡朝上瞥了一眼,居然是蒙毅送来的。
白衡稍微看了一眼。
“上巳节?”
白衡看向那仆从,后者向白衡行礼后说道:“回禀大人,我家君子欲邀大人明日同游……”
……
上巳节由来已久。
传说中,这是轩辕黄帝诞生的日子。
婴儿初生,母亲以河水洗涤婴儿身体,为首去除污垢。
于是乎,久而久之就有了这样一个传统。
上巳节!
说白了,就是一群人跑到河边,用香草柳叶沾水,为对方洗涤宿垢,带走身上的灾晦之气,祈求以后多福多禄,无灾无病的一种仪式。
当然,简单粗暴的解释,也可以将之理解为打水仗。
一群少男少女在河水边,用香草盛水,向身边的朋友泼洒,朋友也以此回应他,这不就是打水仗吗?
当然,说文雅一点,就是以河水之清,濯身之宿垢。
上巳节深受这些所谓贵族,以及雅士的追捧。
每年上巳,都是一场年轻人的狂欢。
在《论语》中,也有关于上巳节的记载:“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一群小伙伴穿上春天的服装,在沂河边上洗澡,在舞雩台上吹风,然后唱歌而返。
这也差不多就是年轻人在上巳节做的事。
白衡倒是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虽然答应了蒙毅,但总觉得这家伙别有所图,一个三四岁的老腊肉,和年轻人去凑什么热闹。
白衡睡得很早,可是天刚蒙蒙亮就被月的敲门声吵醒了,然后迷迷糊糊中,和月一起出了门,往渭河赶去。
白衡睡意惺忪,打着哈气,刚出家门,就有蒙毅的车架停在门口,他和月登上了马车。
一路颠簸,搞得白衡睡意沉沉,哈气连天。
对于这种事情,他一向不感兴趣。
人多虽然热闹,但白衡更愿意躲在家里睡觉,修行!
有事出,没事宅!
这样的生活对白衡而言,才算是有意义的生活。
马车并没有走多远,就到了渭河。
然后看到了一群莺莺燕燕的女子从马车上下来后,就异常欣喜地掀起裙摆,走到江边,甚至脱下的鞋袜,站在水中。
现在的黄河还不叫黄河,河水也远不如后世那般浑浊。
他的支流,渭河,也显得很是清澈。
岸边青草遍野,远处芦苇一丛又一丛,天上飞着沙鸥,时不时朝着水面一个俯冲,而后鸟喙叼起一尾飞走。
芦苇丛中,还有许多飞鸟结巢,巢中幼鸟嗷嗷待哺,声音嘈杂,但别有风味。
女子跑的很快,后面那些穿着青衿的读书人三五成群嘻嘻哈哈地说着,时不时将目光放在那些少女身上,对着那些少女的容貌,衣着评头论足,白衡甚至还听到了等级之分。
看来这种以外貌给人划分等级的人,不论在那个年代都有。
白衡刚刚下马车,一旁等待的蒙毅就已迎了上来。
“子均可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