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御园中海棠、桃花之类娇艳为胜的花是开的最好的,香气四溢几乎弥漫整座王宫。
舒韵颖缓步走在花圃外围,感觉脚下有些发虚,便径自就近做到了近处石凳。沙亭瑶过来让他把药喝下,又吩咐内侍宫娥将糕点、水果摆好。便径自坐在了眉头紧皱,丝毫没掩饰不愿看到她的舒韵颖对面。
屏退了随众,半晌,沙亭瑶微笑道:“三公子!在我心中你乃是这天下间难得的超凡脱俗,洒脱不羁之人!能有如此性情气度本该是凡事不拘泥,对自身所感所染都可无所挂碍的,不是吗……?”
轻啜口茶,舒韵颖淡淡反问:“郡主有何指教?”
沙亭瑶嫣然一笑:“指教可不敢当!但小妹以为!公子惊才绝艳,才貌绝世。以公子智能岂会不自知?又奈何偏效世间愚人自谦、自伤?”
“郡主着实好口才,在下佩服!”
“小妹只是觉得公子确不必如此拒人千里?小妹也好,旁人亦如是!公子生于这方天地,与生俱来的才貌、天赋,既然不曾遮掩隐晦,如何能免得旁人瞩目?阻人倾心?既然如此,反正别人又不能强迫你如何,你何不自凭心意就好?如此刻意孤高不群,岂非反而显得矫情……?”
舒韵颖听得不由心里愕然!这番奇谈怪论让他也大为意外,何况还是出自一个年轻少女之口?且还是一国堂堂长公主之尊?
但说到底,这番话实则非常有道理!而且舒韵颖的确算是不谙世事,这番话若是放在市井,其实不知多少登徒浪子正是以此去引诱那些美名在外的千金小姐!
反正,起码此刻他自己的确是想不出任何反驳言语!
见此,沙亭瑶不无得意的笑了笑:“不怕公子见笑!小妹虽为女子,但从未有过自轻自贱之心!非为出身之贵,但虽然不能涉足朝堂,为官任事,我却也从不愿自轻于男子!诚然,所谓:一家女百家求!于我如此,但男子何以不同?门当户对乃世俗成规,却非毫无道理,然终属次要。情投意合固然重要,但若品貌不相当,学识差许多,又何来情义?怎得白首无猜?反而此情多见门当户对。可规矩也好,想象也罢!嘴上埋怨世俗拘束,却何以真就能困得住自己的心呢……?”
此时,舒韵颖听到这番话,对这位郡主不由的确有所改观!
诚然,此女与吴伊铃极其相似。都是城府极深,且擅弄权术,多智多谋。不过她显然更明思虑,即便不乏巧言诈语,但只这番言论亦可成智识不凡了!
“郡主确非寻常女子!也当知情义难强,奈何白费心机?”
听他如此说,沙亭瑶淡然摇头,又说出了一番让舒韵颖大跌眼镜的话来!
“公子!恒王与王后之情深乃天下佳话,谁不羡艳憧憬?但说到底古今又有几逢?终究可遇不可求之幸运!但能得一人相守终老固然幸甚,可天下男子虽多妻妾,却也未见得都是因为好色滥情吧?假若公子日后深爱之人纵然对你钟情,却可保证绝不羡艳他人?若如此,公子会否因此断情?女子因世俗限其专一,但终不过守身如玉,安得守心无偏?即便公子自己,许心中已有所爱,但就真能保证此生必无心悦旁人可能……?”
舒韵颖被问的一阵迟愣!心里辗转反复,说真的,他想归想,但若说要赌咒发誓!别提修行有成活上千百年,就是这人生短短数十年,无论心里多确信自己所爱,但岂能就真确定不会遇到个与所爱相似之人,那时自己就真绝对不会动心?
世俗古来男尊女卑,但若言及内心,谁能保证身心如一?
然一转念,舒韵颖不由暗嘲自己想这些有何用?莫说活几十年?若是还有几十天好活都不敢想的。兴许下一刻这口气吐出去,未见得能再喘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