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很是安静,宛如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片刻宁静。
卡莲娜静静的闭着眼睛,长而疏的睫毛轻轻颤动,画面很是静美,梨花带雨的模样,看起来更是有些楚楚,惹人怜惜。
因为她就是暴风雨前,那朵即将被摧残的小花。
不管先前她是多么的狂野,多么的大胆奔放,但终究只是一个未经世事的花季少女,就这样要把自己的第一次献出去,还是献给一个很陌生的人,心底总是会有许多的紧张,许多的不安。
而且,在她的印象里,陈昊又是那般的粗暴,那般的勇猛,那般的嗜血,那般的强大。
在湖畔陈昊还差点把她干掉,在神殿上陈昊更是把圣魔导虐的像条狗,甩手拂袖间斩杀圣境统领,然后又把她揍的屁股开花,无论怎么看都应该是一个残酷的暴君。
那么此刻她就这样羊入虎口般的来了,毫不抵抗的站在了这个暴君的身前,她娇弱的身体又该遭到怎样摧残与蹂躏?
似乎无论怎么看,这种下场都称不上太好,最起码绝不会符合花季少女对爱情的憧憬与幻想...
然而,她闭目等了很久很久,却并没有等到想象中那种粗暴的对待,没有等到想象里那种不美好的结局。
她只是感觉到脸颊上传来轻柔的触感,陈昊抚摸着她的脸颊,用手指帮她擦掉了从眼角处淌下的两行清泪。
都说情人的手才最温柔,卡莲娜从不觉得动不动就欺负她的陈憨憨,会是理想中的情人。但此刻她却真实的感觉到了他的温柔,心头不由微暖,些许不安随之消散。
然后,她睁开了眼睛看着陈昊,看着他帅气的面容。
她从来都不否认这个男人很帅,只不过以前她总是觉得这个男人很坏,很恐怖,绝对是大魔王级别的存在,所以从来不敢细看。
此刻她却在细细的看,认真的看,仿佛是要把这个男人的模样刻在心里。因为她觉得自己的第一次,终究会被这个男人夺走,真正关键的是,此刻的陈昊很温暖,很好看,很符合她的审美。
陈昊静静的回望着她,想着先前从殿外传来的某些对话,想着这小妞先前的放纵与狂野,慢慢将她的泪水擦干,轻声说道:“现在流的泪,就是当初脑子进的水。”
“你才脑子进了水,本小姐只是被风迷了眼睛。”卡莲娜神情微恼,低下头时的模样又有些微羞。
因为她明白陈昊的意思,今日的放纵与其说是在报复比尔,又何尝不是她自己的自暴自弃?那两行清泪又何尝不是为过去而流?
毕竟她和比尔认识了很长时间,不去提曾经有过婚约的关系,即便是最普通的朋友,认识了那么多年,却换来一句‘掀开衣服,要不然杀你全家...’
生而为人,拥有一颗人心,怎么能狠毒到这种程度呢?
为了所谓的皮肉之欢,男人怎么能龌龊到那种让人恶心的程度呢?这种行为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就算是她想要离开比尔,那也是因为她对比尔失望,想要好聚好散而已呀!她做错了什么吗?她连这点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吗?
所以,她很失望,也很寂寞,甚至开始对整个世界的男人产生戒心和反感,对整个世界都很失望,所以她哭了。
但如她这般泼辣倔强,才不会承认这种事情。
关键在于哭给谁看,可怜给谁看呢?
眼前的陈昊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难道待会一边被他亵玩,一边软弱的哭泣,让陈昊那家伙看笑话?
她才不要这样!所以她不客气的怼了陈昊一句。
“额...我的脑子进了水?”
陈昊干笑了两声,不知是想到了哪件快要被遗忘的校园青涩旧事,不由摇了摇头,却没有去想早已被遗忘的某人,更没有发出什么叹息,只是心如止水,波澜不惊的说道:“人生在世,谁的脑子不曾进过几次水?但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脑子里进的水,让它流出来就行了,流出来就彻底干净了。”
卡莲娜微楞了一下,不确定这段话的准确意思,或者说她有点不相信,面前这个杀人都不眨眼的大魔头,面前这个明显也应该好色的男人,居然到现在还没有把她一口吃掉,甚至还在安慰她?
就在这时,陈昊顺手从衣柜里取出一件新衣,套在了的头上,拉着衣摆缓慢往下拉,遮住了她傲人的身材。
他的动作很轻柔,宛如此时他说话的语气一样轻柔:“咱把眼泪擦干,就仍旧还是骄傲的小女王。咱穿上新衣裳,便还是美美的大小姐。那些让人失望的垃圾,哪里值得为他稍皱一丝眉头?”
卡莲娜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陈昊,然后才发现自己其实从来都不了解陈昊,或者说她是从这一刻,才开始认识陈昊。
先前她曾对陈昊说过,天下男人都一样。此时她却觉得,陈昊和她所以为的男人,并不太一样。
然后,她想的是,她为过去而流泪,陈昊帮她擦掉了眼泪。
她放纵而狼狈的扔掉了衣裳,陈昊却又重新帮她穿上了衣裳。
她几乎对人心的险恶与冰冷感到失望,陈昊却又告诉她,让人失望的垃圾根本不值得稍皱一丝眉头,让她重新觉得其实人心并不都是险恶,男人也似乎不是都很恶心。
四周很安静,只有陈昊默默帮她穿衣服的声音轻轻作响,宛如是世间最动听的乐曲,气氛竟被衬托的很是浪漫。
浴殿内无风,那池水却仿佛无风荡漾起来,宛如春湖一样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