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何瑞昌也及时地向宗吉元投来了一个安慰的、让其不要急躁的眼神,之后才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道,
“犹坤,为了慎重起见,本官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下,宗师爷本是我县衙中的从八品主薄,依着大清律法的规定,以民告官、罪加一等,所以不要以为这样的言辞、可以随随便便地就说出来。本来、你的行为就已经是犯罪之举止,如果经查证之后,你刚才所说的这些、纯属污告的话,再加上你之前的罪行,会被判凌迟处死的。”
“你不要吓唬我,我不会怕的……”
说是不怕,犹坤的眼睛已经变得发红、吼道,
“如果不是因为他不给我留活路,我又何必这么做呢!?谁会放着安生日子不过、跑出来自寻死路……”
“何大人,”
坐在侧位上、一直没有做声的施大人,此时终于说话了,
“接下来的事情、能否让本官来问他呢?”
“哦、当然可以。”
心中明白这是好友为了不让他为难,何瑞昌自然是同意了。
既然已经发生了这样的情形,反正自己心怀坦荡、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宗吉元索性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转过桌案来到大堂正中、向上施礼道,
“两位大人,既然学生已被犹坤指证,那么便已是被询问的对象,还是从案中撤出来、以涉嫌的身份到堂的好。”
“吉元、你……”
何大人内心很明白她是被污陷的,可无论如何、公堂之上也容不得有半点儿的私情存在,便情不自禁地、有些心疼地叫了一声。
旁边的施大人见了、立刻瞟了江文举一眼,见这家伙一脸的幸灾乐祸、狡诈诡谲,心道、坏了,这个老狐狸该不会是在打着何大人的什么坏主意吧,便抢过话头儿道,
“这样也好,宗师爷主动接受询问、我们当然还是公事公办的好,免得日后有人说、我们县衙大堂徇私舞弊!”
“那就有劳施大人了。”
何瑞昌知道这样是最好的,便也不再多说。
施大人将目光转向了宗吉元、却依然透着温和道,
“宗师爷,接下来本官就要让你和这个犹坤当堂对质了,希望你能够据实回答、不得有丝毫的隐瞒。”
“学生谨遵大人的告诫,定当实言回复。”
宗吉元微施一礼、答道。
施大人听了、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之后,又转向了犹坤、道,
“犹坤,本官来问你,你说胁迫你杀人的就是宗师爷,那么、你又是从何处得来的这个结论?又有什么根据来指认他的呢?”
“回大人,”
此时,见宗吉元已经来到离他仅几步远的地方、稳稳地站住,犹坤不能自抑地向后躲了躲、才道,
“他……是因为、从前到后都看得出就是他……”
“说的详细一些,”
施大人语气中透着严厉、道,
“如此只是凭你个人的感觉与好恶、就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么,这公堂之上的每一个人,岂不是都可以被你指控遍了的。”
“大人、我当然有依据!”
犹坤向上磕了个头道,
“在东山沟那天,宗师爷他见到了我的同时、就悄悄地告诉我不要说出自己是谁,之后也没对其他人揭穿我的身份,由此可见,除了他、再没有别人知道我真正的名字了……”
这孩子在担心、在害怕——
因为离的更近了些,所以宗吉元更能明显地感觉到这点,不过除了这些、再没有别的什么,更谈不上阴险狡诈的气息,有的最多也只是气愤、绝望罢了……
“宗师爷,”
此时,施大人的目光也转向了她,即关心又好奇地问道,
“刚才犹坤所说的这些、可是实情?当时、你是否替他隐瞒了身份?”
“回大人,他说的确实是实情,”
宗吉元很平静地回答道,
“学生之所以会这么做、那是因为犹坤他曾经帮助过我。”
“哦?是么?”
施大人听了、更加的觉得新奇,
“你的意思是、身为犹春瑶的儿子、他在那之前曾经帮助过宗师爷你?”
“正是,”
宗吉元不紧不慢地道,
“那时,因为东山沟的贼人们胡作非为、罪大恶极,我们县和盛京提督府、准备要对他们进行铲除,学生曾事先乔装改扮、前往那里探查虚实。可是,在那过程中,学生还是被那里的贼人们发现、当时身临险境,正是这犹坤用他的身份命令那些贼人放我离开、不让他们伤害于我,因此学生才得以全身而退、安然无恙地归来。当时、学生以为犹坤这孩子还是良心未泯,不应该落得和他的父亲等人、那样相同的下场,所以后来在平灭匪巢时、才让他隐瞒了身份,让他去过安生日子去了。”
这番半真半假的话,是就在刚才这短短的瞬间、宗吉元所想到的应对办法。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她已经发现了,虽然说了这么长的时间、犹坤始终没有提到李顺风全家人,更没有提到李小月。
他是想保护那一家人,这么看起来,犹坤之所以会被人胁迫的理由、并不是他自己的过去,而是李顺风一家人的安危,而此时此刻、他正在以个人的性命、来换取把他当成亲人看待的那一家善良的人。
但也正因为这样,宗吉元多少也是利用了这一点,因为犹坤他只得承认宗吉元所说的这番话是事实——
他即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