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胪寺天字号院里,来了一位蒙面女郎。
她穿一件无比贵气的金丝罗衣,窈窕的身姿,纤细的腰肢,细稚的肩膀,那步伐轻盈竟是二八年华的少女。
她蒙了面纱,看不到她的脸,一双黑濯石般的如水亮眸顾盼有神,流光溢彩,眉梢间万千风华遮掩不住。
翟牧王子原以为,谈生意的女子不一定奇丑,但也应是有生活阅历上了岁数,可能面目起了霜华,再不能灵动示人,因而一副金丝络面具遮掩,却不想既是妙龄少女。
待那金丝罗衣摆飘至眼前,逼人的风华宛如春日和煦的微风沁过来,翟牧心里不觉一荡,泛起阵阵涟漪。
不过须臾,悠扬悦耳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楼玉蕤见过大王子!”
那声音如琢如磨,清脆动听。
翟牧愣了一瞬,抬手道,“姑娘请坐!”
“谢坐,”玉蕤浅笑坐下。
如此美妙动人的声音,怎会是斤斤计较的生意人?
“姑娘前来,小王深感荣幸,”翟牧王子唇边露出笑意,拱拱手,“姑娘有一本万利的生意?”
玉蕤已经施施然坐下,她接过身后婢女模样的姑娘递过来一个长方形樟木箱,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对通体润泽透亮的犀角杯。
这犀角杯呈现红色,见光泛起莹润的光泽。
“殿下你请看,”玉蕤美目微垂,“这对犀角杯呈古红色,闻之有异香,又经过工匠精细雕琢,宛若天然血玉,指尖轻轻揣摩,……实乃稀世之宝也!”
“哦?”
翟牧接过来,细细摩挲了片刻,连连点头,“果然是稀有之物!无功不受禄,如此珍品,可惜我翟牧是个粗人,既是没地方可用,姑娘还请带回去吧!”
“殿下对这不感兴趣?不急啊!”
玉蕤微微一笑,又打开一个檀木盒递过去,“殿下,您请!”
翟牧轻飘地瞥一眼,顿时愣“这……这是《济世要略》?”
“大王子感兴趣吧,”玉蕤笑着点头,“前朝学者根据农时劳作,将各类作物的特征、生长属性和播种市集详尽记载于上。狄国发展农耕,有此一方,可保四邻和睦……狄国草原游牧为主,向南人学习躬耕,此书,正是良方!”
“你真要卖与我?”翟牧惊喜不已。
“不,”玉蕤笑道,“送给王子殿下!”
“送……送我?!”怎这么不能信呢!翟牧脸色一黯,“姑娘,莫不是诓我?”
“岂敢?”玉蕤心道,“王子殿下是不信?”
“嗯,”他薄唇一抿,脸色瞬时变了,“商人以利为重,你手中明明有宝物,怎会分文不取?”
“谁说,本姑娘分文不取!”那姑娘眸里盈满了笑意,明媚若灿烂的星辰,“殿下为两国通商互市而来,双方互惠互利方能长久,殿下,不会只顾眼前的好处吧!”
“嗯,那是自然!”翟牧微微颔首,笑道,“姑娘对本殿下摸过底?……姑娘既赠送宝物,自然有所图,姑且说说,姑娘所为何来?”
“呵呵,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玉蕤笑道,“殿下且放心收下就是!日后,双方互市,让一方便利与我如何?”
“姑娘,何种便利?”翟牧心知,这姑娘还真不赖,知道要更大的好处。
“两国通商后,允许玉蕤的生意去狄国,大王子要保证,玉蕤要做狄国的代理,狄国的货物交由我的商号,我商号代理的货物,狄国商人从我这进货,……”
呵呵,口气不小,这姑娘要一家独大!
“姑娘,南人种田,北人牧马,在边境开市互通,你这要求,会不会贪多消化不了?要多少人多大规模才能运转,你可算清楚了?”翟牧看她年纪轻轻,怕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翟牧脸色严肃,又道,“姑娘,你有多少人?而且,如何快速运转,你可有把握?”
“王子殿下信不过我吗?”
她双眸含笑,“大王子既来到雍都,也不会立即就走,您不凡多留意,看看小女所言是否有虚?容我做好禀意,一一解释可好?”
她还真有劲!
看她跃跃欲试,翟牧不得不点头,“哦,甚好!”
翟牧摆摆手,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那……那个,大王子,为了更详尽地向大王子说明,容我现在做一幅图,一一向殿下陈述可好?”
她自告奋勇,不撞南墙不回头么?
“可?……”翟牧心道,本王倒是想看看,她到底想作何想,点点头,“好!”
这女子一双慧眼灵动,虽然看不到她容貌,却是伶俐机智之人,不想,行动如此犀利彪悍。她这气势真是无敌,北方女子的坦率泼辣有过之无不及!
翟牧屏住气,“这间天字号院内,住着我的一干随从,没有闲置房间……本王恐姑娘不方便,向鸿胪寺的大人回禀,再要一处院落与姑娘住下?”
“不……不必麻烦,”往上呈报斐驰必会知道,为了不打草惊蛇,她也只能豁出去一次!
“殿下,不必麻烦的,有一间屋子就可!”
“……”翟牧一滞,嘴角不由自主抽动了一下,脸上一丝戏谑的表情,“柴房也可?”
“柴……柴房?”玉蕤很心塞,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此时,留下要紧!
一则,可以争取到狄国货物的代理,二则,她只有住在鸿胪寺,才更好地接近斐驰,暗中观察他,有没有什么忌惮的人!
“鉴于您是尊贵的来使,我勉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