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暖玉凑近韩太太一些,在其耳畔低声说:“王大人要点沧州布政司。”
听的韩太太心里扑通扑通快跳了两分,明白过来刚才原夫人为何……知道这事应该是板上钉丁了,但还是不免追问一句:“妹妹可不能乱说的?”
沈暖玉笑说:“这是侯爷讲起的,是真是假倒也难说。”
韩太太马上揽过了沈暖玉的手,笑说:“侯爷说的话就是十分打十的,这可是板上钉丁了!”思来,王拱那个老顽固一走,霖儿可不就熬出头了,还亏得沈氏告诉了她这话,要不然这两日正想往吏部打点,不是走两岔,光废力气不讨好了么。
“妹妹可当真是我的解语花!”韩太太拍着沈暖玉的手,感激的笑说:“我可真要请你看戏吃席了,不知道哪日赏光?”
沈暖玉轻描淡写的叮嘱一句:“王夫人点布政司这事,还是先不让要旁人知道的好吧,虽则侯爷说是圣上的意思,但万事没有个十分之十。”
韩太太挽着沈暖玉的手,笑说:“妹妹放心着吧,咱们姐妹两个好,妹妹对我说这样私密的话,我要往出宣扬这事,不把妹妹装里头了,我成个什么人了。”这事还能往出宣扬,要都得知王拱要到地方任职了,那些个人家还不都早早的打点,把工部大衙踩破了门槛,对韩霖儿只有害处没有益处。
-------------
大冯氏自然是个八面玲珑聪明的女人,经人一点就透。
不知先时和王拱的夫人张氏在屋里聊了什么,这会两人手挽着手走了出来。
有小丫鬟来回,游湖的船预备下了。
沈暖玉吩咐端了茶点果子上船,同张氏,大冯氏,韩太太三人游湖赏景。
虽则黄历上写的是六月末,但看看湖里的荷花,已然有开败的情形了。
沈暖玉回忆在现代时,每年七夕情人节的时候,都是秋天了。
“家里当家的催的急,这就让回去了,张姐姐是知道的,家里没有女人,得乱成什么样子!”
大冯氏的说笑声打断了思绪。沈暖玉侧过头来笑听两人谈话。
“可那不是!”张氏又恢复了不顾形象大剌剌的说话声,“邋遢的都没个看了。”
“今日这一别,张姐姐在京里,我又远在沧州,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了,等下次回京城,一定要请张姐姐去家里坐一坐,不图别的,就咱姐妹两个坐在炕头上说说知心的话也好。”
“可不是,怎么走的就那么急。”张氏很是怅然,“你这一走,要回京怕又有年头了吧。”
沈暖玉见大冯氏挽着张氏的手,情真意切模样的说:“咱们互相要记着时常书信啊。”
张氏摊手说:“你看,又来眼气我不是,我个大字不识的,你给忘了?”
大冯氏还真给忘了,马上笑着补救说:“姐姐当我是那识多少字的人呢,只不过是囫囵吞枣,连猜带懵的,些许辨认得几个字罢了!再说,张姐姐不认字,王大人还不认字,谁不知道王大人昔日是甲榜出身,两湖!进士,怕是看过的书,识过的字,摞起来有个小山高了。”
听的张氏禁不住笑了,“他也就识些个字是能耐些,旁的一概不会。”
大冯氏见赞扬王拱说到了张氏心里,更是深挖这一个话题:“姐姐此言差矣,有倒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旁门左道终不是长久之计,唯有像王大人这样的真翰林才……”
于是沈暖玉瞧着两人越聊越高兴。
……
等到了晚上,赶在高凛西回来之前,沈暖玉把在他书房抄的红头文件又细细的读了两遍,做到熟读能诵。又事先在心里把一会要说的话打成腹稿。
万事俱备,只盼着他来暖风院。
坐在堂屋眼看着大石英钟,等了他尽半个小时,真觉得度分如年。
想想那些深宅里爱慕丈夫的女子,独守空房,每每盼望着丈夫踏足,得是多么痛苦的心路历程,要不然怎么有诗歌道: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展不开的眉头,捱不明的更漏……
单是想想,就觉得这样的日子煎熬,她可一定不能这样。侯门深宅生活是温水,她是那只青蛙,一定得谨防着温水煮青蛙。
又等了一会,她想着高寒冷今晚上不会不来暖风院了吧,那她的腹稿岂不是白准备了。
就想找了个人去打听打听。
可转念想想,他不来也挺好的,来了又免不了……
可是明日那书坊就要到期限了……
正矛盾的时候,突然听身旁有人说:“皱着个眉,想什么呢?”
吓得沈暖玉心里一惊,抬眼看看是高寒冷,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院里站着的馨香等人也不提醒她一下,倒吓了她一跳。
这回不用纠结了。
“还以为侯爷不来了。”调整好情绪,抬眼笑看着他说。
“在等我?”高凛西想起来她平常不坐在堂屋椅子。
沈暖玉笑了笑,不置可否。
高凛西心里动了动,径直走过来抱她在怀里,就往屋里走,一面走,一面吻吻她的眉心、眼睛,把她放在里屋炕上,靠着一侧的柱子,他也跟着坐过来。
鼻端挨着鼻端,彼此的气息喷洒到对方的脸上,沈暖玉的脸颊就随着烧红了起来,略略别看眼去,拿手轻轻往出推他,“侯爷还没洗漱呢。”
“我知道。”高凛西说着,轻握住她细瘦又柔软,感觉稍稍一用力,就能折断的手腕,不让她乱动。
“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