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绿水,世外桃源。
山腰上有一大片仙家宫殿。
时近正午,山里的云雾已散尽,毒辣的日光照在殿内,颇为炎热。
“世间修行门派众多,我缥缈剑宗为何能一枝独秀,被称为天下第一剑派?”大殿之内,有一位飘然出尘的道士,正在台上讲解。
他看起来大约四十余岁,但台下的少年们都知道,王师叔入门已逾百年。
“江湖中向来有种说法——符箓出神机,剑修在缥缈。其实,不论是符箓还是剑法,千百年来传承下来的修炼门派极多,你们虽是缥缈弟子,也绝不可妄自尊大……”
讲到这里,王师叔忽见台下众弟子交头接耳,叽叽喳喳,登时怫然不悦,砰地一声将手里的戒尺拍在桌上。
众弟子心头微颤,连忙回过神来,做专心听讲之态。
“你们既然能来到山门学艺,根骨、悟性自然是极佳的,”王师叔冷哼道,“但三年之内,若不能成功筑基而成为内门弟子,可对得起家中翘首以盼的父母双亲?”
大殿瞬间安静下来,就连窗外树上的夏蝉仿佛都感受到了他的怒气,不敢吱声。
许多弟子想到家里为了能让自己学有所成,所掏出的白花花的银子,不由得一阵肉疼。
他们这些人都是这个月新入门的弟子,年纪有大有小,资质良莠不齐,又哪里是王师叔所言的“根骨悟性俱佳”?
只怕有一大半都是通过特殊的手段,买来的入门名额。
作为天下有数的大宗门之一,缥缈剑宗虽然也恰烂钱,但也还是有些底线的。
花钱找关系的人,只能在外门学艺,若三年不能成功筑基,便会被逐出山门,对外也不得说是缥缈剑宗之弟子。
恰如南柯一梦,丢人现眼不说,先前付出的所有银子、人情,自然也就白白付诸东流了。
想到那承受不起的后果,弟子们连忙正襟危坐,面含愧色。
王师叔捋了捋长须,暗想这群少年虽说调皮了些,总算是还有救。
他冷着脸,在众弟子脸上一一掠过,最后定格在后排一个灰衣少年身上。
“陈云!”强忍着一掌将其击毙的冲动,王师叔冷声喝道,“你又在睡觉!”
若说殿中众弟子,哪个是他最看不惯的,非这个陈云莫属。
简直无可救药!
王师叔将陈云的来历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陈云,明州城大族陈家嫡系弟子。
靠着祖宗余荫,掷重金拜入缥缈剑宗,向来纨绔胡闹,没个正型。
入门半个月以来,这厮总是一副惫懒模样,课堂上睡觉这种事,不知做出多少次了,简直是无法无天!
王师叔越想越气,只觉燥热难当,竟险些道心不稳。
他不得不考虑,是不是该找个机会,将这不思上进、不知羞耻的东西赶出山门?
也免得毁了自己多年来的清誉。
陈云仍在酣睡。
众少年哄笑起来,大殿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哈哈哈,这小子还真是个人才!”
“哼,也不知道就凭他这幅德行,究竟是怎么能跟咱们一样,来到缥缈剑宗学剑?”
“我听说,他是门中某位师叔的私生子……”
大家都乐不可支,要看陈云的笑话。
这小子孤傲的很,平日里跟同窗们说话也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态,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甚至有人心想,这姓陈的最好再狂一些,惹得王师叔动了真怒,哪还用等三年,怕是当场就将这个纨绔子弟逐出山门,那才叫大快人心。
听着众人的议论,王师叔脸色更加阴沉,手拿戒尺,大踏步走向陈云。
……
“少爷,快醒醒!”陈云身旁,另一个少年满脸焦急之色,拉了拉他衣袖。
王师叔瞪了那少年一眼,“小川,你不要多管闲事!”
陈小川是个老实孩子,被他这一瞪,吓得缩了缩脖子,没敢吱声。
“小川啊,”王师叔训斥之后,似乎觉得不妥,在许多人的目光注视之下,很快就换上了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山里的生活还习惯吗?”
“啊……王师叔,还好吧,挺习惯的。”陈小川挠了挠头,有些难为情。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王师叔笑眯眯说道,“近期修炼,可有何进境?”
陈小川老实答:“回王师叔的话,前些日子就成功练气了,目前已稳固在第二层。”
“唔!很好!”王师叔满意点头,拍了拍陈小川肩膀,“你要戒骄戒躁,继续苦修,相信用不了一年,便能成功筑基,踏入内门了。”
此言一出,许多人看向陈小川时,脸上都露出羡慕嫉妒的神色。
这么快?!
陈小川这孩子年纪最小,却是王师叔最看好的弟子,多日来,没少嘘寒问暖。
练气境二层,根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成就,甚至是太低了,在座的众少年中,练气境五层、六层的,大有人在。
关键问题是,这个陈小川是陈云花了大价钱,作为陪读的书童才来到缥缈剑宗的,入门之前毫无修炼根基。
这才半个月啊!
少年们都不是傻子,他们入门前修炼多年,用了许许多多的灵丹妙药,才勉强达到练气境五六层的境界,而陈小川入门仅半个月,便能成功练气,还踏入第二层。
扪心自问,在座的谁能做到?
说一句天才,不过分。
可气的是,陈小川虽然被王师叔看好,将来前途不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