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半月,坝山上上下下坐落了不下三十家的碱面加工作坊,山脚下那条弯弯曲曲的路都被人力车压的仿佛走了许多年似的,进料,出货,白日里就算下大雨那车流也是不断的。
而且“专利”这事儿一经传扬出去,不光是府城,往来求用“专利”的人多的叫人感觉整个绥州都知晓了,有种一夜就流传了满天下的错觉。
据说连京城的客商都有,货多的时候,那三十多家小作要点着灯干,到了夜里朝坝山上看,那点着的灯火跟一条盘龙似的。
还听说光接待那些外地跑商的人,掮客们都发财了。
而且坝山脚下没几天就冒出来茶摊,饭铺无数,就做那些来这里卖力气,给“碱面作坊”送料运货的人的生意。
“热闹吗?”
赵小满站在山上朝山路上卡成一堆的板车看。
薛洋,薛蟠,胖子等人都在。
几个人都跟着朝那边看,薛洋道:“当然热闹,等到晌午吃饭的时候更热闹。”
赵小满:“那也不算最热闹。”
薛洋改为看她:“出货的时候最热闹?”
她摇头。
薛洋又猜:“那就是晚上下工的时候。下工都想回家。”
她还是摇头。
薛蟠不爱这么逗趣的猜来猜去,急性道:“有话就说吧,总不能叫我们都过来就是为了看热闹。”
本来就是为了送颜先生过来,后面待了几天又回去,不过薛洋他们听说坝山的事经不住好奇自己又跑下来,倒是薛蟠,是赵小满昨天派人请过来的。
赵小满舔舔唇角:“最热闹的不是出货,也不是下工,最热闹的时候是长衫带着一帮想开作坊的人过来看场子。”
“那时候最热闹?”薛洋没想到,直挠头。
赵小满带着他们朝山上走:“前脚看了,后脚就回去自己做,现在可不光是坝山有碱面作坊。”
“那什么‘专利’不顶用?”胖子终于插上一句话。
几个人全都看向她,面上都没主意。
赵小满:“顶不顶用需要人管才行,现在就是没人管。这事没人管,场子也没人管,就连山下那些扎堆挤在一起的板车,也没人管。”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赵小满现在是,不干事,不知道事多。
一个章长山不够用,老叔公管管村寨还行,其他壮劳力当时一下卖给李家五年,数来数去还剩她自己。
要她管?
管一时还行,一直管哪有那个耐性,而且才几天她就焦头烂额,发了不知道多少场脾气了。
说到这儿,赵小满也不绕圈子,停下来,看向几人:“做土匪也没什么意思,过来帮忙吧,挣多少分你们一半儿。”
她已经想过了,一次一次看向几人:
“薛洋你呢,就负责带着人到处查那些偷用‘专利’的。”
“胖子就负责成立专门的车队,送货,运货都规划起来,现在是顾头不顾尾,一团乱麻。”
“薛蟠你就负责管作坊吧,顺便管长衫。”
她把几个人安排的明明白白,视线依次从几个人看过去。
“我没干过啊,”胖子挺激动的搓着手。
薛洋也笑:“我们都替你干了,你干啥?”
“我?”赵小满哼哼,“我就负责当甩手掌柜。你们好好干,行吧?”
“行行行,”胖子早就心痒痒了,山上多无聊啊,他早想下来了,都不知道对当初没有跟着一起下山的事后悔过多少次了。
薛洋的话就在嘴边,临出口,看向一直没表态的薛蟠。
赵小满也发现薛蟠脸上没胖子他们的兴奋和兴趣。
她直接问:“你不乐意?”
薛蟠:“没干过,不会。”
赵小满笑:“我们谁干过?”
薛蟠还是摇头:“不是不帮你忙,做生意的事确实没干过,找别人吧。”
牛不喝水不能强按头。
赵小满看向薛洋。
薛洋的一根手指头挠脸:“别的事情就算了,这‘专利’的事,我好像真的能干。到时候我跟大哥就带着兄弟们四处盯着呗。”
他手肘撞薛蟠一下:“是吧大哥?”
薛蟠看他。
薛洋一个劲儿挤眉弄眼。
他想什么薛蟠自然知道,跟开金口似的“嗯”一声。
“那我们啥时候干?”
“就是,咋干啊?”
赵小满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自己定。”
三人:“……”
这甩手掌柜随时随地都是啊。
“当家的!”
老叔公隔了老远就喊,走近了,看着他们笑的满脸都是褶子:“咋样,说好了没?这下咱们大王寨的人算是聚齐了。后面的事也能准备起来了。”
“你老还是接着找人吧,”赵小满瞅薛蟠一眼。
薛蟠不为所动:“真管不了,没干过,老叔公你就自己费心吧。”
老叔公一脸复杂:“我都多大年纪了,这么一大摊子哪儿管得过来。你呀你,真是的,叫我说你什么好。”
薛蟠不言语。
其实说白了,他还是放不下当初的事。现在赵小满这边过的顺风顺水,连财都发了,个个都是有出息的样儿。他呢,还是带着三十来个人窝在山里的穷土匪。
“真干不了,”薛蟠给自己找个借口。
“行吧行吧,”男人好面子,老叔公都知道,吁这气看向赵小满,“你家那位老爷子带着人来了,这会儿正等山脚,你快回去吧,那老爷子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