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面色不变,身体未动,微微撩了撩眼皮,眼神淡漠的看着他。
似是疑惑,又似是嘲讽。
反而是躲在角落里的柳娉婷身不由己的站起身来,跌撞着扑向圣元帝,“啊,皇上,臣妾,啊……”
圣元帝脸色难看的躲开柳娉婷的扑身。
他看着狼狈跌倒在他脚下的柳娉婷,像是想到了什么,震惊又慌乱的看向秦艽,哑声道,“小娇儿……”
秦艽慢慢的勾起了唇,清澈澄明的眸子里清晰映出他骤然变色的脸。
哪怕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顾九霄还是从三人脸色中窥探出什么,他眸色一戾,慢慢跨前一步,挡住了圣元帝看向秦艽的视线。
圣元帝心口一绞,不受控制的后退了一步。
他眼神阴鹜的看着将秦艽挡在身后的顾九霄,慢慢举起手,“定王妃妖邪侵体,给朕拿下!”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无数禁卫军及皇宫侍卫纷纷出动,将他们围了起来。
“父皇!”
顾琰眼中闪过焦急,他挡在两人身前,恳求道,“小纠不是妖邪,她从未……”
但圣元帝根本不将他看在眼里,他冷冷看他一眼,“还不动手!”
“太上皇,太上皇你怎么了……”
全公公搂着突然瞪大眼口中不断涌出血沫的太上皇惊恐哭叫出声,“太医……定王妃,定王妃……”
秦艽本冷漠的眼神终于变了,她感受了下稍稍有些恢复的异能,厉声喝道,“滚开!”
那些侍卫们面面相觑,却不敢放行。
顾九霄漠然抬眸,冷冷剜视着他们,手中长剑一指,“让开!”
秦艽不耐烦了,右手一扬,绿影飞掠,只听场内几声痛哼,众人连影子都没看清,便倒了好几个侍卫。
顾九霄同秦艽就着那个缺口,快步奔到太上皇跟前。
此刻太上皇已是面如白纸,一副呼吸急促,随时都能断气的样子。
“皇爷爷……”
太上皇颤抖着朝她伸出手,被秦艽握住后,脸上闪过神采,他喉咙嘶哑,浑浊的目光定定看向圣元帝,“孤的小娇儿……不是妖邪……”
“让……让她……走……”
圣元帝脸色难看,冷笑道,“父皇,朕不能拿南越这么多百姓的性命开玩笑。”
“孤……孤做保……”
“皇爷爷,不要再说了,不要……”
秦艽拼命用手按在他心口,想跟阎王抢回他。
可太上皇此刻已是强弩之末,若非攸关秦艽性命,让他撑着一口气不倒下,恐怕早咽了气。
圣元帝却是面色冷漠,“看父皇的样子,马上便要龙御归天,您要保,还能保多久呢?”
他的目光幽幽落在全副心神都在太上皇身上的秦艽身上,眼中闪过不甘,“到时候是朕担负着千古骂名,是南越的千古罪人……”
话中意思,已是拒绝。
“你!”
太上皇勃然大怒,一口血回不上来,怒瞪大眼,死死瞪着圣元帝,却是再未动静。
秦艽怔楞了下,为他输送着生机的手一顿,被泪水洗刷的透亮的眸子里闪过浓浓的哀意,喃喃道,“皇爷爷……”
全公公颤抖着伸出手指探向太上皇鼻息,不可抑制的痛哭出声,老泪纵横,“太上皇……驾崩了!”
灵犀宫内刹时一静。
窒息般的寂静后,所有人齐刷刷跪了下来。
秦艽茫然的看着太上皇的手缓缓垂落,一滴泪缓缓从脸颊边掉落,坠向太上皇苍老枯瘦的掌心。
这个从一开始就对她抱有百般善意的老人,为了保全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被亲生儿子气咽气了……
眼泪越缀越多,有只温热的手猛的握住她的手,她才发现自己的手颤抖的厉害。
秦艽恍惚抬眸,看到顾九霄同样哀痛赤红的双眼,她定定看着他,缓缓抽出手。
“小纠……”
顾九霄心中不由一慌,慌忙抬手要去抓她。
她却已是猛地起身,双手手指不断变幻,露出一个冷漠而又嘲讽的笑来,“都说我是妖邪,我不做点妖邪该做的事,真是对不住各位了……”
“啊啊……”
众多嘶吼着要烧死妖邪的人只觉得在这刻心口绞痛,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就感觉到周身乏力,就连几个圣元帝心腹的禁卫军侍卫都觉得快要拿不住手里的武器。
“魔鬼……”
“妖邪吃人了……”
秦艽双眼赤红,随着双手结印的指法不断变化,灵犀宫内早已枯萎的草木又倏忽的慢慢恢复生机,无数枝条像是有生命般疯狂捶打着人,周遭全然是人惊恐的尖叫。
“小纠,停下,停下……”
顾九霄不断的为她挡去来偷袭的侍卫,心里还记着归元寺主持所说,她不能开杀戒的话。
但秦艽此刻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她指法不断变化,腕间细藤跟着乱窜,整个人像是箭一般射向圣元帝,眼里是再深不过的杀念。
圣元帝惊骇的脸色大变,猛的扯过一旁的柳娉婷挡在身前。
柳娉婷尖叫一声,可因子蛊所控制,根本逃不开。
“啊啊啊,放过我,放过我,我不想死,不想死……”
“你不是怕我会吸干人吗?”
秦艽的声音在混乱的夜晚中缓缓响起,“那便如你所愿。”
她说罢,右手手指只姿势优雅的划了个符号,柳娉婷的头发慢慢变的灰白,脸上的肌肤渐渐没有光泽,变的暗淡,起了皱纹……
柳娉婷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