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此举,就是要将华夏历史,花了两千多年才走过的中央集权之路,用一两年的时间,就给走完。
自古以来,每一个统一的大帝国,其中央和地方一直就存在着矛盾,中央强则地方弱,地方弱则中央强。
欲要争霸天下,就要强大秦国,欲要强大秦国,就要彻底变法,欲要彻底变法,就需要一直推行新的国策。
政令好下,可执行最难,日后,秦王的国策是流于表面,还是能够很好的执行下去,这都关系到,有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中央国府。
大秦的臣子们,大秦的氏族官吏们,只有经过一场自下而上的运动,才能形成这样一个强大政府。
秦国自商鞅变法以来,兴郡县制,行土地改革,在短短几十年间,就从奴隶制度,跨入了封建社会,其后,又经过了两代君王与贵族间的相斗,才一步步地将贵族削弱,权力收归国府之中。
可这历来,都是和贵族在争斗,而这一次,则延伸到了地方和中央。
秦国一郡,地域广博,一郡之内,由贵族门阀把持,权力割据,纵然设立治吏台,可一时半会间,也插不进去手,这一次,嬴荡想将其彻底打破。
分为十郡,每一郡管辖之地变小,其权势也变小,极大地削弱地方权力,郡国并行,国府为大。
那这治吏台是什么,是帮着君王握紧权柄的人,所以他要和司马恒先通气,等回到咸阳,就可以直接开始了。
“如此十郡,那日后这郡郡县县,万千秦吏,都需得治吏台行考核、推举、任命、弹劾之责,十郡之变,以治吏台为首要,在治吏令来看,此事难吗?”
见他半晌不语,秦王开腔问道。
司马恒忽然想起了一年前,正是在咸阳寝宫中,大王给他说了这吏治一事,立下这治吏台一府。
其后,他便大刀阔斧,选拔人才,举荐贤能,弹劾庸臣,时至一年,终于是将这治吏台,给完整地搭建起来了,只不过现在治吏台的权力,还多是在咸阳,可这一次,就要伸向整个秦国了。
郡郡县县,万千秦吏,大王要做到如挥臂指,那他治吏台,就更要收紧了。
大王的脚步之快,连他也难以跟上了。
“回大王,臣觉得不难。”
司马恒语气坚定。
对于他来说,天下间并没有难事,难得就怕没有有心人,大王那句话说得不错,做了再分利害。
对于这个反应,嬴荡没有丝毫的意外,这才是他心目中的司马恒。
“寡人倒是想听听,治吏令会如何去做?”
司马恒略微想了一阵。
“大王,臣凡事不思其易,只思其难,攻克了难,就是水到渠成,就是事成。大王所说,无非有三难,其一阻力,其二人才,其三相悖,臣可竭尽全力,为大王解这三难!”
嬴荡大笑,司马恒正是说到了他的心声。
这一场变法,主阵地就是治吏台,治吏令心里如此透彻,这事情岂不就是已经成了一半。
“大王所谋,虽在分地,但其目的乃收权也,如此变动,我秦国上下,必定会伤筋动骨,群臣震惊,其产生阻力,也必定不小,甚至影响大王之策的实施。
不过,我秦国原先就有陇西、河西、汉中、三郡也,如今,无非就是再多出来一个王畿之地,划归咸阳将军统辖,就连蜀郡和巴郡也并无需变动。至于新境,原属楚国,再怎么变,也影响不到我秦国朝堂,新境四郡,上庸一郡,南郡一郡,荆州一郡,襄州一郡,除此,再有一鄢城,为止戈君封地也。
大王之难,并不在于分地,而在于收权,若要收权,则我秦原先三郡,必为阻力,臣以为,可令陇西郡守为襄州郡守,河西郡守为荆州郡守,汉中郡守为南郡郡守,至于上庸郡守,可由庸良领之,如此,不仅是依了大王安抚庸荆南襄四郡氏族之策,更是令河陇关汉四郡郡守空缺,可由大王钦定,行收权之法。”
这是个好主意,还是司马恒知寡人的心思。
给三郡郡守挪个窝,这事情就好办多了,多出来的空缺,可由忠于秦王的臣子担任,甚至就直接挑选山东士子,不仅如此,还可以趁机让御史台、治吏令、治户台等中央机构横插进去。
这算是解决了重要的一难!
“那人才之难呢?”
嬴荡继续问道。
河陇关汉四郡去了郡守,也会去了一大批官吏,这么多的空缺,也要合适的人补上来吧,这合适的人,才是最难选择的。
“人才之难,本就是我治吏台之责,其一,大王可下招贤令,于山东诸国招贤纳士,入河陇关汉四郡,经由我治吏台考核,为我秦国效力。
其二,在我河陇关汉四郡,挑选秦吏,入庸荆南襄四郡为官,如此利于统治。
其三,河陇关汉四郡的空缺,则可由我治吏台举荐升任,逐一补全。”
也是个好主意,管理庸荆南襄这四郡的官吏,必须得是秦人,如此才能够放心,秦国大胜楚国,威震华夏,邀约孟子入秦的消息,已经传遍了诸国,相信这招贤令,能够带来更多的人才。
这山东士子还有个好处,他们在秦国为官,与当地的氏族勾结不到一起,也利于强中央而弱地方之策。
秦王颔首,司马恒会意,又继续说了起来。
“大王,还有其三,便是相悖,大王所做,都是在收紧权势,将其尽归国务府,尽归大王,可此番我秦国变动,官职有如此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