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庸城上,秦王大纛迎风猎猎。
汉水河畔,楚军人头滚滚而落。
与此同时,在东门之外,嬴荡正为白起送行。
此去五百里,东北方向,乃是楚国另一座大城丹阳。
丹阳往北,再行五百里,便是秦国函谷关,若是这一路能通,则可对韩国南境形成包夹之势,甚至贯通宜阳,与三阳制敌长廊连成一片,这是一步非常重要的战略,足以比肩河东对秦国之重。
丹阳是一座大城,这一战至关重要,秦王所思,由主将白起亲取,最为稳妥。
如今,战事明了,他可以依照白起之策,坐镇中央,统率全军。
接近正午,大军远去,只留下远处漫天的尘土。
楚军军官几近一万,也死得差不多了,现在只余下四万俘虏。
这几日,一直有消息自咸阳传来。
赵魏安定,楚国曾有使者出使赵魏,甚至齐国,俱是没见其反应,不过,听说越国公子正在齐国临淄,齐王似乎有了对楚国用兵的念头。
嬴荡一直不明,齐王这是什么操作,他不是对寡人心生嫉妒怨恨吗,难道见寡人攻楚,他也有了攻楚之心。
这叫人不好想啊!
秦王身后,正跟着芈焽和庸良两人。
“老将军,你说我秦国攻取丹阳和鄢城两处,这一月之内,会有结果吗?”
上庸距离鄢城,也刚好是五百里地,只有距离夷陵,才稍微远了一些,因为夷陵与上庸相隔一片山地,不像是其他地方,尽是平川。
因为丹阳和鄢城攻势的是否顺利,直接关系到秦国对楚国国都的作战计划。
这要是慢了,楚国就可以回过神来,做好防守,秦国就不好玩了,只有快,方能取胜,越国战事,或许这一月之内,就必见分晓,到时候三十万大军回援,所以留给秦国的时间,也就这一个月了。
“哼,休想!”
嬴荡思付了许久,没想到芈焽只用一句话,就给堵回来。
本来从他这里套点情报,可这老朽,很是倔强,对于楚**事,是只字不提,动不动就以死威胁,嬴荡拿一个不怕死的人,还真是没多少的办法。
他表现出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转身又望着庸良。
“先生一族,这几日应该都开始迁徙上庸了吧?”
“回大王,正值秋收,秋收之后,正好迁徙,以免耽误了耕种。”
庸良的态度,就要比芈焽好上了许多,和他说话,也让秦王舒服了一些。
“这样自然最好,寡人还有一难,这几日都捉摸不定,想请教一下先生?”
秦王态度谦逊,庸良更是一副受宠若惊,关心则乱的神情。
“大王请说!”
见这两人惺惺作态,芈焽只觉得不忍直视,将头转了过去,要不是因为人身被控制,他早就待不下去。
“这上庸房陵两处,共有多少户,多少民也?”
“回大王,秦楚政令不同,多少户不好说,但有民九万,大族七十三,小族不好算!”
大族,就是像是庸族这样的,或者是出于庸氏一族的,至于这小族,来历就复杂多了,也不好说了。
人有九万,已经不少了,尤其是在这山地之中,不过,这也正是其优势,外界纷争四起来,而在这里,许多年来都是一片太平。
“寡人如今有楚国俘虏四万余人,若是杀之,则思虑这些俘虏,俱是楚国农人,楚王之错,何须连累他们。
可若是不杀,长久下去,对我秦军,也成拖累,粮草不足,思来思去,就只有一计也,而且只有先生才能助寡人也?”
这话说的,让庸良是一阵疑惑,他看了看汉水河畔的尸体,秦王哪有这么好心,不会是又要粮草吧。还有那旁边芈焽,更是竖着耳朵,再怎么着,这也都是他的兵卒,他总得要关心一下吧。
“大王请说,我若能做到,必不推辞。”
庸良已经开始盘算,最多出多少了。
“昨日,寡人就令人算了,楚军俘虏,如今共有四万三千二百二十九人,其中有三万五千多未及而立,而里面又有两万九千余人,未曾有过婚配,可以说,他们无以为家。
寡人意欲将这两万九千余人,留在上庸、房陵两地,可充作上庸人丁,两地两百多里沃土,也够耕种,这最重要的,是你庸氏可兴也!”
嬴荡心软,想一想还是不要都杀了,但也不能全放了,怎么办,那就将没有家的留下来,给他们在这里安个家。
都是种地的人,哪有那么多花花肠子,楚军建制都没了,将军也都死了,有一口吃的,他们也不会闹着要造反。
楚国精锐县师,可都是在越国呢!
庸良一听,原来不是要粮,顿时面色大喜,直接向秦王行礼。
“大王吩咐,我庸族必定竭力完成,不知那剩下的一万余,大王有何打算?”
看这幅喜悦的模样,庸良似乎是将这些人,都当作奴隶了。
嘿嘿,我秦国可是没有奴隶的,一个都没有,先借着你的粮草和威望,帮寡人解决这个麻烦,等治吏令的官吏派来了,那就丈量土地,开始分家,到那时候,人人有家,人人有地,有一口吃的,心不就安定了吗?
再娶个老婆,多生几个孩子,孩子长大了,多种些粮食,为寡人纳税,岂不美哉!
至于现在嘛,还没有利用完,得哄着。
“愿意留下的留着,不愿意留的,等这战事结束,打发走就算了!”
庸良心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