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儒有些发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自己凯旋而归,昨天陛下还在早朝上褒奖自己,今天自己亲自奏报,怎么就成了一派胡言。
可是,他心中本就有鬼,不自觉的生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却又听到上方的崇祯气愤的说道:“枉朕这般信任于你,你既是如此欺骗于朕?还不如实道来。”
周延儒心中忐忑不已,但他还不确定是哪里出了问题?绞尽脑汁的想着。
是斩获的人数造假被发现了吗?是兵部查验首级的人出卖了自己吗?
如果是这个问题,他周延儒认了也没有关系,因为这种造假太常见了,明军每次战斗都有战果造假的情况。
可如果不是这种情况,而是自己根本没有与鞑子交战,反而一次次报捷的事情被陛下发现,那问题就大了。
这可是严重的欺君之罪,轻则夺职流放,重则抄家灭门啊。
一想到这种情况,周延儒的头皮就一阵发炸,可这件事怎会泄漏?怎会如此快的泄漏?为何一点迹象都没有?
周延儒的脑海迅速翻转,想找出应对之法。
“陛下也未明说是何事,万不能不打自招,一旦认错罪,那可是千差万别。”
于是,周延儒努力的恢复平静,伏低身子装着不知的道:“臣惶恐,若无心有所欺瞒,还请陛下降罪。”
看到周延儒一副不进棺材不掉泪的作派,崇祯反而没那么生气了,只是冷笑的道:
“你周延儒在通州一动不动,可建虏归途并未经过通州,你是如何做到与建虏交战十余次,并斩敌千余级的?”
听到这句话,周延儒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都瘫软了,没想到归来不是加官进爵,而是东窗事发。
他本还有意狡辩,但陛下已然知晓自己在通州未动,建虏返回时也并未经过通州。
只要认真细查,根本是难以隐瞒。
即使平时能言善辩,此刻已不知如何开口。
“说。”崇祯一声厉喝。
周延儒吓得一颤,只能神情惶恐,一脸死灰的道:“臣有负陛下隆恩,臣罪该万死,请陛下降罪。”
说罢,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这突然的变故,也是让廷外的文武百官有些始料未及,一些人眼珠子打转,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因为早朝的规矩还是很严的。
崇祯突然站起身,声音威严的道:“周延儒欺君罔上,目无君臣,捏造战报,罪不可恕。”
“来人,革除周延儒一切官职,贬为庶民。即刻押入刑部大牢,听候发落。”
几个大汉将军立即应令,摘除乌纱帽,将已经瘫软的周延儒架起来拖走。
堂堂首辅,昨日凯旋而归,今日东窗事发坠入大牢,让人唏嘘不已。
可周延儒如果根本没与鞑子交战,就捏造这么多捷报,那是他咎由自取。
没有人敢为他说话,包括他的死党吴昌时,董廷献等人,因为这个罪责太重了,很容易惹祸上身。
于是,只能都闭口不言。
而崇祯显然没那么容易消火,他厉喝一声:“骆养性。”
心中有些可惜的骆养性猛的一惊,因为刚才他还在后悔自己为何不在昨日就向皇上告密,这样就有一件功劳了。
没想到,仅仅过了一天,陛下自己就知道了,也不知道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的。
此时再说自己知晓内情已然不合适,恐还会被怪罪,所以只能装着不知道,顶多是一个失察之责。
看到骆养性没有走出班列,立即有鸿胪寺的官员上前引导。
骆养性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走出班列,至御前跪下听宣。
看到跪伏在下的骆养性,崇祯斥责道:
“就在通州,与京师不足五十里,周延儒撒下如此弥天大谎,你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竟一无所知?”
骆养性立即惶恐的道:“微臣失察,请皇上恕罪。”
崇祯斥责道:“你自任锦衣卫指挥使以来,碌碌无为,不及乃夫十之一二,朕要你何用?”
说罢,又继续道:“革除骆养性锦衣卫指挥使之职,回家反省。”
骆养性心中大惊,一个失察之罪,就直接革职了。
但陛下现在在气头上,他也不敢有任何反驳。
连忙道:“罪臣领旨。”
前阵子以来,早朝都早早的下了,没想到今天的早朝突然这般的不同寻常,两位大员瞬间丢了乌纱帽。
虽然说不上来,但有些官员已经发现,自己熟悉的那个陛下,好像有些不同了。
究竟是哪里不同,又有些说不上来。
首辅,现在应该叫前首辅,肯定会有更大的麻烦,甚至可能有性命之忧了。
哎,大家以前一直把皇帝当成傻子,能骗则骗,能忽悠就去忽悠。
现在好了,首辅带头玩这一套,把自己玩进去了,也给了一些人警醒。
看来陛下,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傻。
不然的话,以首辅的地位和手段,怎么毫无预兆的就露馅了呢?这事有些蹊跷。
有些人已经打定主意要去查查内幕,他们可不想陛下手中还掌握什么隐密的,可以监控他们的力量。
不然的话,这日子就不好过了。
锦衣卫已经半废了,刚才连骆养性都被牵连了,那周延儒这事应该和锦衣卫关系不大。
不是锦衣卫,那事情出在哪里呢?陛下手中还有其他什么秘密手段吗?东厂?
奏报的环节已过,下面就是奏事。
只听见几声咳嗽声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