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鱼笑笑,没有说话,在老者的下首坐下,小小棋盘,小小世界,杀伐天地,纵横开合,看的是下棋者的心境,陈北鱼执黑先行,两人落棋无声。
如此过得半个时辰,老者忽地执棋手中,半晌都未曾落子,只将双目凝聚于棋盘之上,好半晌才缓缓地道:
“小兄弟的棋局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藏机锋,只是让老夫觉得奇怪的是,放着好好地中盘不杀,却偏向那些边角枝叶下手,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这次要对付的到底是谁?”
“老先生洞若观火,心如明镜,又何须北鱼明言?”
陈北鱼笑笑,语锋突转,轻轻地叹口气道,“不是北鱼不识好歹,而是对方咄咄逼人,北鱼不得不反击,还望老先生莫怪!”
“看来老夫猜测得没错,你果真是江州陈氏家族的人,这样说来,你们要对付的就是江州糖业集团的林水西了?”
“我想老先生是弄错了,不是我们要对付林水西,而是林水西一定要置我陈氏家族于死地,陈北鱼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望老先生见谅!”
“昨日在安国的婚礼上,你送上这枚价值数亿的龙凤玉佩,就是想让我们不要插手你们之间的恩怨,老夫说得可对?”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江州陆氏的叶南天。
“没错,江州四大家族,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更何况,江州叶氏与江州林氏,那是从祖辈开始都是世交,而且林家老爷子跟您老还是一个战壕的生死兄弟,所以……”
叶南天叹口气道:“以林家在江州的势力,就算我们叶家不插手,也不是你们陈家能够撼得动的,依老夫的意思,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双方握手言和,岂不是更好?”
“握手言和?老先生还真是想多了!”
陈北鱼笑笑,接着说道,“都说狭路相逢勇者胜,想当年在老山,老先生匹马单枪,如同南天门上的一道屏障,不是压得敌军一个连队三天不能前进半步吗?”
说到过去的辉煌,叶南天的眼神忽地变得深遂起来,他的神思又好像回到那个铁马金戈的岁月,想起老山的那一战,到现在都让他热血沸腾。
陈北鱼说得没错,当初的那一战,自己依靠有利地形,的确压得敌军三天抬不起头来,如同在南天门上竖起一道屏障,任你妖魔鬼怪本事滔天,都被他一一挡在门外。
此战之后,便没人再叫他本来名字,转而都叫他叶南天了。
陈北鱼这个时候提到这一战,就是很明显地告诉他,这一战,对他来说,已经没有退路,惟有背水一战了,那对龙凤玉佩,就当是城门失火,秧及池鱼的赔偿罢了。
是的,商场如战场!
陈北鱼说得没错,林水西布局多年,怎么可能因为自己的一句握手言和就可以放弃这到口的肥肉,而陈北鱼,这个陈氏家族未来的第三代掌舵人,又怎么可能任由别人吞并?
这一局棋,虽然没有走完,但棋局已经明朗,后面的,也实在没有再走下去的必要了,叶南天将棋盘收好,目注陈北鱼,缓缓地道:
“如此说来,沈小一被赶出沈氏家族也是你一手策划的了?为的只是不想让人击中你的软肋?”
“没错,沈小一于我有救命之恩,她的确是我的软胁,但是,说是我策划的,倒也不尽然,我陈北鱼还没有冷血到那种地步,只不过适当的推波助澜,还是有的!”
“是的,你的软胁在沈小一,而沈小一的软胁在她的家人,如果有人拿她的家人做文章,的确令你有投鼠忌器之嫌。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的家族将她赶出家门,断掉她的念想,果然是好心机,江州出了你这样的人物,也不知是江州之福,还是江州之祸。”
“福也好,祸也罢,反正我陈北鱼不杀人,不放火,我只想在这个城市好好地活着!”陈北鱼站起身来,缓缓地道。
叶南天坐在那儿没有动,而是缓缓地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不同意你的请求,硬要帮林水西呢?我很想知道你会怎么做?”
“那很简单!”陈北鱼说到这儿,将手按在棋盘上,将棋盘上的棋子完全打乱后,这才冷冷地,“那我陈北鱼就算拼掉这条命,也要让江州的势力重新洗牌!”
叶南天笑了,从陈北鱼的身上,他似乎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论狠劲,想当年,自己应该比陈北鱼还狠,他能有今天的地位,是真的靠自己的双手血拼出来的。
“陈林两家,恩恩怨怨几十年,谁对谁错,原本也没那么重要,你们两家既然都想彻底的了结,我老人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两不相帮,我只是希望此事过后,江州能得到安宁!”
陈北鱼的意图他清楚了,再说下去,那都是废话,年轻时的叶南天杀伐果断,如今人到岁数,反倒有些心慈手软起来,缓缓地站起来,看着陈北鱼,只是轻轻地叹口气,便不再说什么。
从碧螺山回来,叶南天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将自己关那个黑漆漆的黑房子里,每当江州有大事发生,他都会把自己关进黑屋子里。
原以为陈家不过是青铜,却没想到是王家,原以为陈家跟林家对抗,不过是蚂蚁撼大象,却没想到,人们眼中的王者不过是青铜,甚至连青铜都算不上。
在江州,陈氏家族虽然也是一个有名望的家族,但跟四大家族比起来,根本就不在一个层级,对于一个现金流不超过十亿的家族来说,突然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