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廷承除去正室柳韵琴,还有两房姨太太张氏和姚氏。三房总共生养了四个儿子,四个女儿,其中长子黄鸿烨、次子黄鸿熠、幼子黄鸿煊与长女黄芳蕙都是柳韵琴所生。
黄鸿熠的未婚妻是杭州城赫赫有名的纺织大王廖昌明的三女儿廖玉凤,和大哥黄鸿烨的妻子佟玉梅是两家长辈指腹为婚的不同,廖玉凤是黄廷承亲自为黄鸿熠择选的,此前两个年轻人不过在一次宴会上碰过一面而已。
黄鸿熠今年二十岁,刚出校门几个月,本来想去法兰西留洋,可是黄廷承坚持要求他完婚之后才能做考虑,黄鸿熠不敢违拗父亲,只能应允下来。
花园的走廊上,黄鸿熠一只手扶着木柱,另一手斜插在裤袋里,呆呆地看着草坪上追着踢球的两个弟弟。“老三,你在那里傻愣着做什么?”听见喊声,黄鸿熠转过头来,看见大哥黄鸿烨与表弟许宥利一道走了过来。
许宥利其实只小黄鸿熠十八天,每每长辈不在的时候两个人之间就称呼彼此名字,很是亲近。黄鸿熠憨厚的笑了笑,便道:“没事,这不是看老五和老七在踢球吗?”
许宥利调笑道:“我怎么觉得你在犯相思啊?是想你的未婚妻还是你的小学妹啊?”
黄鸿熠忽地红了脸,急急道:“宥利,你,你不要乱讲话。”
许宥利愈发地得意起来:“瞧瞧,准是被我猜到了,是想你那个诗社里的小学妹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一个大老爷们,还会脸红。”
黄鸿烨过来打圆场道:“宥利,你明知道鸿熠实诚,就别逗他了。行了,我们一道进屋商量商量后天姨母她们到了接风宴的菜单吧。”
财政总长太太出行排场很大,由一列专车服务。火车站台上,柳韵琴领了许宥利与儿子们携同一班家仆手捧鲜花焦急的等待着。列车自北向南缓缓驶进站台,等停稳落定,便有车站的工作人员将红毯铺在了车厢门口。
随行的人员先行下了车,而后柳韵琴的大姐,财政总长太太柳悦琴才与子女们逐个下了车来。姐妹两个许久未见,不等接过外甥们送上的鲜花,柳悦琴已上前一把抱住了柳韵琴。
“阿姐,你好吗?这一路坐车辛苦了!”柳韵琴道。
柳悦琴缓缓松了手,道:“算不得辛苦,睡了许久,又有小六给我唱歌跳舞,解乏着呢。”讲话间对着一旁一个十四五岁年纪的小女孩招了招手,示意她近前。
“楉桐,快来见过你姨母。”柳悦琴对小女孩道。
“半年不见,楉桐长高了好多啊!快过来,来让姨母瞧瞧。”柳韵琴欢喜道。
许楉桐是许家的小女儿,在许家众兄弟姊妹中排行老六,她是柳悦琴中年所得,也是她亲生的唯一女儿,因而视如掌上明珠。
许楉桐蹦蹦跳跳地到了柳韵琴跟前,问了一声好,就转头对许宥利俏皮道:“四哥,你这些百合花是送给母亲的还是送给我的?”
许宥利听她这样问话便笑嘻嘻近了前,先跟母亲问了个安,随后答道:“鸿烨表哥手里的是给母亲的,我这个当然是给你的,谁让你是四哥的小女神呢?”
许楉桐接过花,得意道:“你趁父亲外出,悄悄跑来杭州,若非我帮你说好话,父亲一定要发脾气的。”转头看着柳悦琴,许楉桐又道:“母亲,您说是吧?”
见柳悦琴笑而不语,许宥利一把搂住许楉桐的肩,笑道:“我的好妹妹,这几天四哥陪你好好逛逛杭州城,算是感谢还不行吗?”
许楉桐点了点头,道:“一言为定,你可不许讲话不算数。”
许宥利兄妹俩个说笑间,黄鸿烨与黄鸿熠已近前向柳悦琴献了花,问了安。只听柳悦琴问道:“韵琴,怎么不见鸿煊?”
柳韵琴忙道:“阿姐,鸿煊昨天踢球摔了一觉,伤了脚踝,出门不便。他倒是吵吵着要来,我让他在家里等您呢。”
柳悦琴道:“要不要紧啊,可有请了大夫来瞧瞧?”
柳韵琴点了点头,道:“廷承请了洋人医生,只说用冰块敷一敷就好…”
“胡闹,伤了脚踝要热敷,我就不信那些洋医生…跟廷承说,要请跌打郎中来瞧瞧才好。”柳悦琴打断道。
柳韵琴听阿姐这样讲话,忙满口应下,又让黄鸿烨兄弟与同来的许家老大许宥权夫妇互相道了好,一众人这才离开站台,登车前往黄府。
等许宥利再到掩香阁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这天掩香阁搞了“寒露”节,姑娘们都下了大红贴子邀恩客们前来品酒跳舞,犹如洋人的晚宴派对。这是乔妈妈从上海滩学来的,她倒是个与时俱进的人。
掩香阁前院大厅两侧将多张桌子相连,铺上了水红色的桌布,摆上各式水果、糕点与各种美酒汽水。厅内与厅外,廊檐下,大门旁,都陈设了从上海运们入了内,便是置身香艳丛中。
香凝做了时髦的卷发,着一袭银色闪光长裙,那颗闪耀的红宝石项链挡在若隐若现的sū_xiōng之上,配上她丰满的红唇,当得“花魁”的艳丽之名。
许宥利也是第一次见香凝这样的装束,一时间惊为天人。疾步走到香凝座前,许宥利身子略微倾斜,伸出手来,道:“我的女王,可否与我共舞?”
香凝一记媚笑,道:“你来的迟,刚才我答应了汪先生。”
许宥利一脸不屑,道:“你是我的,只准和我跳。”说完,不容香凝反驳,拉了她就进了舞池。
暗柔的灯光下,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