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羡纠结着眸子,“主子,您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睡不着?灵医的药也不关用么?”
辛缜收起笑容,眼眸深了深,放下手中的折子,幽幽道,“不知道,只是那日从景王府回来就睡不着了。”
“昨晚抱着她,她的药效比宁神茶还要好许多,我抱了一会儿,便控制不住的睡了过去,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莫羡眼中浮起一阵忧色,“主子,是不是那蛊……”
辛缜用手捻了捻发间的几缕白丝,眉心渐渐拢成一个山字,“不管如何,她只能是我的。”
男子周身气势强大,仿佛回到了前些年的时光。
莫羡心底发毛,咽了咽口水,默默转移话题,“……只是,大小姐最近好似和裴大人走得很近。”
辛缜斜着眼睛看过去,莫羡没敢继续吱声儿,缩了缩脖子听主子吩咐。
辛缜目光微沉,“这么多年了,裴珩的性子一点儿也没改,聪明反被聪明误。”
裴珩的那点儿小心思能瞒得过他?
他暗中调查他与杨轻寒的关系不是一日两日了,最近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今日,他索性就让他知道,她杨轻寒就是他的人,他又能如何?
“大人,如今裴大人知道了大人与大小姐的关系,需不需要属下去大理寺敲打一番?”
辛缜沉眉,认真的看着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章,“不用,裴珩小心谨慎,不会轻易冒头,更不会主动揭露,不必大费周章。”
只是,回想起裴珩说到杨轻寒时的目光,他心底烦躁了起来,这丫头,实在让人不省心,到处给他招揽一堆情敌。
看来他得赶紧让她明白,谁才是她的真命天子。
“莫羡,再过几日,将南华公主送回宫。”
“是。”
……
裴珩的马车回到大理寺。
一路上三人默然无语,谁也没说话。
走到大理寺内,裴珩亲手端了一杯茶送到杨轻寒面前,扯了扯嘴角,“还在生我的气?”
杨轻寒没接过茶杯,目光冷冷的看他一眼,“为什么不以办案的名义将阿照接出来。”
裴珩报之以无奈的微笑,“你应该了解辛缜,只要他不愿意,即便是皇帝来了,也接不出杨轻照。”
“那我就可以了?”杨轻寒还是忍不住生气。
裴珩指了指完好无损站在大理寺的杨轻照。
显而易见,她确实可以。
书房内的气氛陡然间凝固起来。
杨轻寒无话可说,态度软和了下来,看着站在一旁眉目纠结的杨轻照,“阿照,姐姐跟辛缜不是你想的那样……”
杨轻照小脸绷得紧紧的,“都直呼他的姓名了,姐姐还有什么可说的?”
更何况,亲都亲了……姐姐都没亲过他。
杨轻寒一噎,“不是……如果说我那样对他真的只是为了救他,你信吗?”
杨轻照扭开脸不再说话,还有外人在,他不想让姐姐太难堪。
杨轻寒干笑了一声,接过裴珩手里的茶,“裴大人,办正事吧。”
杨轻照再想闹别扭,也没在大事儿上耽误杨轻寒。
杨轻寒仔细询问了许久,才知道,原来杨家倒塌之后,宫里头就有人想把他带走,只是被人先了一步。
后来辗转几次,又到了慕容景手里。
说起来也奇怪,杨家男女皆遭了难,偏偏杨轻宁的母亲钟氏被人中途掉包,失去了踪迹。
杨轻宁为了救自己的母亲,不惜用自己的亲弟弟去换,所以才有了华严寺杨轻照差点儿被李麟圣侮辱的那一幕。
这二十七桩少年被取走脑髓的案子看似与杨轻照被肆意买卖毫无瓜葛,但因为杨轻照的生辰八字,又将二者在冥冥之中联系了起来。
杨轻寒心中隐隐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只要一想到会是那样的可能,她就忍不住心疼的抱了抱自己这命运多舛的弟弟,“阿照,你害怕吗?”
杨轻照红着眼眶,摇了摇头,重重道,“我不怕。”
杨轻寒拍了拍他瘦削有力的肩头,“好孩子。”
杨轻照嫣红的小脸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姐姐,我以后都可以跟着你了么?”
他再也不想待在辛大人府里了,辛大人是魔鬼,他不让他见姐姐,还千方百计想将他送走……
即便青训营是一个很大的诱惑,但他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孤苦无依的姐姐。
汴京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好的,他们都不想让他们杨家的人好过。
杨轻寒微微一笑,爱怜的揪了揪他的脸颊,“等这个案子结束,我们就再也不分开。”
杨轻照喜出望外,“嗯!”
杨轻寒没有瞒着杨轻照。
她为人磊落,直来直往,不希望她要将弟弟作为诱饵这件事成为杨轻照幼小心灵的一个疙瘩。
所以,在做这件事之前,她直截了当的询问了他的意见。
没想到,小家伙没有一丝害怕,反而兴致勃勃的拍着胸脯,“姐姐,你觉得阿照可以么?”
“嗯,阿照当然可以,姐姐会让人在暗中保护阿照的安全。”
杨轻照不介意的摆了摆手,笑容里带着少年人的年轻朝气,“阿照一切都听姐姐的!只要能抓到凶手,阿照什么都愿意做。”
彼时,裴珩正站在窗边听姐弟两说话。
女子对弟弟轻声软语和维护弟弟自尊心的小心翼翼,都令他心底温柔一片。
他从来冷酷孤寂的心,好似渐渐被什么点燃,一点一点温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