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如同一床橙色的地毯,自东向西一路铺来,普雷斯顿城很快就沐浴在了朝阳中。
换岗的士兵急匆匆跑上城头,为首的两个士兵举起粗大的望远镜看向北边。远处亚历山德罗山脉弥漫着浓郁的雾气,隐约可以看见前哨岗的巨大旗帜在风中飘扬。
小队长稍微喘了口气,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
东伊克拉人三天前攻克了巴尔迪尼堡垒,所有人都认为他们会一鼓作气推到耶赛尔去,但敌方主将非常谨慎,他始终认为安吉洛会在亚历山德罗山脉设下埋伏,所以这些天一直在派小股部队在山林间扫荡。
昨天接到消息,东伊克拉人拔掉了维纳达人在山脉上的最后一个据点,将领们都认为东伊克拉人会在今天进攻普雷斯顿。
大部队已经集结完毕,城墙下响起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就连大地都因此而阵阵颤抖,穿着成套铠甲的维纳达士兵源源不断地涌上城头,银色铠甲在日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自伊克拉帝国分裂后,维纳达士兵在战争中几乎未尝败仗,这得益于他们精良的维纳达钢加工技术,但他们同样也受限于人口和钢材数量的限制,这才没有一举统一艾西卡纳大陆。
就在膨胀的维纳达人苦于权力争夺之际,位于北边的东伊克拉人磨刀霍霍多年,终于在伊克拉334年伸出了他们的屠刀,这把刀定要从奈颉斩到耶赛尔。
太阳无可阻挡地高悬于空,亚历山德罗山脉的晨雾自上而下散去,露出下方挺拔的杉树林,林海郁郁葱葱,正随风荡漾。
“轰隆隆”!
大地震颤声从远处传来,小队长急忙拉响警钟,刺耳的钟声从城北一直传到最南边。
在钟声之中,他望向远处的前哨岗,那里的士兵显然也发现了异状,他们在塔顶焦急地左顾右盼,他们显然感觉到了异状,但看样子并未发现敌人的踪迹。
“小心!”
小队长忽地发现了什么,他连忙放下望远镜,对着远处高声大喊,但已是无济于事。
前哨岗下方的大地整个隆起,一个土黄色脑袋破土而出,它张开血盆大口,伴随着双嘴合拢,那个哨岗眨眼间就被挤成了碎片。几个士兵抢先一步跳出哨岗,还未坠地便被层层泥土包裹,最终变成了土黄色巨蛇身体的一部分。
那条巨蛇像是竹子般一节节朝空中生长,它就那么静静地停在前哨岗位置,自上而下俯视着维纳达人。身后山林震颤,穿着黑甲的东伊克拉士兵自山谷潮水般涌出,最前方是一辆由维纳达钢打造的攻城车,那辆车有三十米高,烟囱的口径达到了惊人的两米,黑烟滚滚升腾。
这辆车在进攻巴尔迪尼堡垒时出现过,在当时并未对维纳达人造成多大的麻烦。但现在的情况不同了,普雷斯顿的城墙甚至还没那辆攻城车高,它轻而易举地就可以将城墙碾碎。
“陛下!”
会议室大门被人推开,传令兵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已经不需要他说些什么了,众人从会议室朝外望去就能看见那条土黄色巨蛇,巨蛇脑袋上站着几个黑点,显然是东伊克拉咒术师。
将领们慌乱了起来,维纳达帝国所有军队集结起来也不过十四万之数,在巴尔迪尼守卫战中损伤大半,要说剩下这些军队能够守住普雷斯顿,除了疯子外没人会相信这点,而在座的都不是疯子。
“陛下。”
一名金发将领站了起来,他看向安吉洛,显然想劝说些什么,但这么多人都没能劝阻安吉洛,这个年轻的维纳达皇帝是铁了心要和普雷斯顿共存亡。
金发将领叹了口气,抱着钢盔走了出去,走廊上传来他的怒吼。
“把没死的钢灵全部都拖出来!”
“嘭”。
会议室门猛地关上了,门外涌入的暖风让屋子温暖了一瞬,但很快又回复冰冷。
王座之上,带着王冠的皇帝斜歪着脑袋,左手撑在脸颊下,像是睡着了。
没有人会在死亡来临之际拥有这样的平静,至少陷入彷徨的活人没有。
大臣们沉寂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议论了起来。
“达利约统领能撑住么。”
“看见外面那个攻城车没有,全耶赛尔的咒术师加起来也挡不住它。”
有人叹息着说。
“耶赛尔,耶赛尔的城墙一定能挡住那东西。”
“是啊,还有哈纳尔河,只要我们沿岸设防,它根本就不可能到达耶赛尔城下。”
“昨夜的占星卷你们看了么。”
“钩钤二已经多少年没有那么闪耀过了。”
屋子里稍稍沉默了一瞬,别说是占星师了,昨天夜里,就算是普通人都看见了天边那颗闪耀的星辰,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安吉洛·普拉弗尔的命星,命星闪耀在占星学中意味着大变故,所有人都知道那变故是什么。
他们本不该讨论这些的,但人在慌乱下总会做出无法理解的举动,不过安吉洛好像真的睡着了,至始至终他都没有理睬群臣的议论,于是窃窃私语声仍在继续。
这混乱的情况持续了一阵,随着安吉洛的睁眼而戛然而止。
正在抒发情绪的参谋连忙收声,然后悻悻地坐回座位。
不过安吉洛并没看他,而是直勾勾盯着大门,那扇门果然被人推开了。
艾伯特推门而入。
“陛下,除开两只军团驻守巴尔迪尼堡垒,二十五万东伊克拉人已经全部开拨。”
“二十五万”
有人张大嘴巴,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