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贸一旦完全放开,帝国沿海的百姓移居海外,分布在南洋诸岛屿之间,不便治理不提,更会造成各地大量劳动力的流失。青州府的惨重教训,便是前车之鉴。从青州府抽调人力,经营辽东的移民之举,虽加速了辽东的复兴,却给青州府带来惨重代价。
若真如言官所讲,他开疆拓土,北征大漠,修筑长城运河,营造燕都,经营安南、辽东、奴儿干,稳固乌斯藏及中南半岛,派遣大批船队,出使南洋,西洋等地,哪里来的钱财?恐怕抄几个勋贵的家,也是杯水车薪。
若非海外贸易,带来源源不断的白银,任何一项举措,都会在帝国内部掀起惊涛骇浪,黎民百姓不将他撕为碎片才怪!
他并未责怪这些言官,更无心再去思考后世的事情,他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自登极以来,他难得有几次安稳觉。而莫大可的到来,搅醒了他的美梦。
圣主屏退内侍,看罢密函,面色铁青,沉默不语,良久才问道:“都有何人知晓此事?”
莫大可谨慎地回禀道:“启禀圣上,只有微臣一人知晓。微臣收到密函后,觉得虽无真凭实据,但兹事体大,不敢有片刻耽搁,即刻前来面圣,未曾泄露消息。”
圣主在房中徘徊,见莫大可还跪在地上,命他起身回话。
思虑片刻,圣上渐渐平息了心中怒火,轻声笑道:“做得很好!想在诸使节面前,让朕难堪,真是打错了算盘。速派得力干将秘密查探,一经查实,如实来报,不得有误。”
莫大可领过密旨后,即刻调集展清等心腹,展开密查。
圣主原想宣召锦衣卫指挥使赛和之,东厂督主黄大人,共同追查此案。
想到这场惊阴谋,锦衣卫与东厂竟未提前获取情报,他不由得心生疑惑,随机打消了念头。
正在考虑派何人协查时,却听到吕公公禀报,太孙殿下前来觐见。圣上露出了一丝喜悦,当即传召殿下进见回话。
太孙殿下满脸喜悦,正想着如何服圣上,答应他与方莹的婚事。却见圣上愁眉不展,顿时明白他来得不是时候,立马收住了笑容。
请安跪拜后,询问皇爷爷为何一筹莫展,心事重重。
圣主佯怒道:“你个臭子,只惦记着家中娇妻美妾,还会有心思想着你皇爷爷?”
太孙连忙请罪,回禀圣上,他这些时日在协助父王,接见各国使节的事情。
圣主没再计较,在太孙殿下的搀扶下,又躺回到御榻。
他关切地问道:“太孙妃身子如何了?女人生完孩子,得好生养着。听闻太医院从民间请来了一个妇科妙手,可有此事?”
太孙笑着答道:“回禀皇爷爷,吃过她开得几副药,孙媳妇的身子骨好许多。她的医术还真是高明,不愧是……”
圣主打断他的话,板着面孔讲道:“臭子,是不是想告诉皇爷爷,她是王老先生的高徒,生得貌美如花,你对她一见钟情,想纳她为嫔?”
太孙大吃一惊,没想到圣上早已知晓他的心思。
他面色微红,急忙从床榻上起身,跪倒在床边,回禀道:“什么事都瞒不过皇爷爷,孙儿如今已是弱冠之年,尚无子嗣,想将她立为嫔妃,还望皇爷爷成全。”
圣主面无表情,殿下一时琢磨不透圣上的心思。他抬起头,眼神中露出期盼的目光,像是在恳求皇爷爷的恩准。
圣上瞧着他,似乎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不忍多看。他转过头,笑道:“臭子,还学会了金屋藏娇,你可有人家的丰功伟业?此事莫要再提,皇爷爷是不会恩准的,你死了这条心。日后你养多少后宫妃嫔,爷爷管不住。可这方莹姑娘再好,爷爷也不会答应,你想都别想。”
太孙似有不甘,询问道:“皇爷爷,为何就不能成全孙儿?方姑娘无论人品样貌,哪些不如皇爷爷意,孙儿让她改还不成吗?”
圣上叹了口气,回道:“你个臭子,长能耐了?为了一个女人,敢同爷爷争辩了?是何缘故,你个臭子不清楚吗?”
太孙顿时愣住了,他吓得面色惨白,心中隐隐作痛。
圣上有些于心不忍,轻声道:“江山与美人,你选!皇爷爷不难为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