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赵氏还记得,锦儿小的时候,吃饭的模样,就和如今的宋老爹一样,吃着吃着,突然给噎住了。又是喝水又是催吐又是去请大夫的,费了大力气才把锦儿噎在喉咙里的那些食物给咽下去。
还有便是,锦儿吃饭的时候,也是争着抢着,像是有什么人要和她抢一样。
让李婆子送了一盏茶水上去给宋老爹,宋老爹一口气喝完之后,那噎在喉咙处的江米糕,才勉强被茶水冲了下去。
不过被那块江米糕这么一闹,宋老爹顿时就失去了吃饭的心思了。
看着宋老爹放下筷子,赵氏看了宋老爹一眼,让丫鬟上来把那些还未吃完的菜撤下去,就打趣地说了几句。
“老爷,你日后吃饭的时候,可得注意点。别他日去到阴曹地府,阎王爷问你是怎么死的,你来一句,吃饭噎死的。到时候,可是要让鬼笑掉大牙的。”
听着赵氏打趣地说了一通,宋老爹面上渐渐板起来,让丫鬟上来把桌上摆着的残羹剩饭收下去后。
宋老爹正欲离开,却叫赵氏给叫住了。
“你要去哪里?”
赵氏以为宋老爹听了自己方才那番话,有些不高兴,赶忙让李婆子去拦住了她。
“芸娘,你方才是怎么打趣我的?一说我吃饭的声音,和猪扒食差不多;一说我他日去到阴曹地府,必定是噎死的。”
“噎死怎么了?噎死也是一个死,和其他死法没什么差别,且还体面,并没有其他死法那样血腥暴力。”
“……”赵氏一阵无语,只能呆呆地看着身旁的宋老爹。
他这么说,她倒是真拿他没有办法。
就噎死还体面?
噎死是叫人笑掉大牙的。
别人是被刀剑砍死,没有全尸,你倒是好,吃饭噎死的。是留了全尸,不过是要叫人笑死。
被乱刀乱剑砍死,说明你这个人,还带着几分英雄骨气。
若是噎死的,别人就算想同情你,也不知该如何同情。
“老爷,休要胡说八道。什么死不死的?老爷是要长命百岁的人,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就噎死了呢?”
赵氏又开口提了“噎死”二字,宋老爹面上的不悦,又加重了几分。
冷哼一声,宋老爹就要站起身来。
“芸娘,我要去书房!你自己好好在这里待着吧!一天到晚噎死不噎死的,我日后若是真的吃饭噎死了,定和你的乌鸦嘴有关。”
宋老爹站起身来,袖子一甩,就要离去。
刚走到屋门前,就听见屋外侍候的婆子唱和道,说是宋锦过来了。
锦儿过来了?
锦儿今日过来做什么?
难不成是来给他送衣裳了?
既然锦儿要过来,他还是等着锦儿过来再说!
暂且先忍忍赵氏那个婆娘。
宋老爹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赵氏,见赵氏低头喝着茶,并未朝他这边看来,宋老爹又折了回去,坐在了赵氏身边。
“方才走到屋门前,屋外的婆子说锦儿过来了。想必锦儿今日是来给我送袍子了,我在这里再坐会,绝不打扰你。”
“想坐便坐,像是我允许你坐一样?”
听着宋老爹的声音,赵氏不由得抬眸瞧了他一眼,见宋老爹一副故作镇定的模样,赵氏摇了摇头,又低下头喝着自己的茶水。
“想必锦儿今日是拿着你的袍子过来了,我说你也真是的。想要做新衣裳,叫管事去成衣店请了裁缝来便是,偏偏叫锦儿给你做一件衣裳。”
“做一件袍子要耗费多少精力,你可知晓?一点也不知道心疼锦儿?亏你还是锦儿的爹。依我看,你这爹也白当了。”
宋老爹听着赵氏这么说,目光狠厉地看了赵氏一眼。
他怎么不就疼锦儿了?
锦儿也是他的闺女,他为何不疼?
他不过是让锦儿给他做一件袍子,有什么不可以的?
宋老爹之所以让宋锦给他做一件袍子,无非是那日过来的时候,宋锦拿了件为赵氏单独做的袍子过来,叫赵氏试试合不合身。
宋老爹见了,便私下吃了赵氏的醋。
不过宋锦给赵氏做袍子,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自入秋以来,赵氏的身子便不大好,断断续续病了几次。
因赵氏有着身孕,大夫也不敢给赵氏用什么猛药,只能开了些温和补气的药,慢慢养着。
宋锦知道这事后,就连夜给赵氏做了一件袍子,好让赵氏出门的时候,可以穿上那件袍子,挡御严寒。
院外侍候的婆子,领着宋锦进了安心斋,入了里屋,宋锦一番行礼之后,坐在了赵氏叫人搬来的绣凳上。
今日宋锦穿了件浅蓝色的杭绸褙子,上头绣了忍冬图案,外头披了件白狐皮的大氅。
宋锦今日还施了淡妆,朱唇轻启,看起来比起往日更要清丽许多。
白狐的毛色极好,做成大氅之后,连风都吹不透,真所谓御寒神器。
白荷端着个红木匣子出来,宋锦让她把那个红木匣子,搁在了宋老爹身旁的高几上。
“爹爹,你打开来看看,这匣子里是女儿为你做的灰色长袍。女儿叫人去问过爹爹喜欢什么颜色,爹爹说什么颜色都可以,我就让白荷去库房里找了找,发现了这匹陈年旧布。”
“款式颜色都是前些年流行的,女儿想着不能浪费,选了件灰狐的皮毛搭着这块灰布,就做了这件灰布袍子。爹爹试试看,看看合不合身?”
没等宋老爹亲自打开匣子,宋锦就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