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被落离的态度激怒后,冷笑道:“你不是说我们今日要去悔过崖寻药吗?”
他突然用力地抓过她的手,接着说:“那我就遂了你的愿。”
落离还没反应过来,他已带她飞身离开。
等落离的双脚再次接触到地面的时候,他恨恨地甩开了她的手。
落离轻轻地摸着被他抓痛的手腕,说道:“想来这里就是悔过崖了。”
“没错,你不是想要寻找治疗眼睛的药,那就在这里慢慢找好了。”
“听你言外之意,是要将我丢在这里反省吗?”
千古听了颇觉好笑,反问道:“不然呢,你不会以为我会在这里陪你吧?”
落离轻叹道:“你骗我说你不认识醉任,我把你的花颜气走了,而今你把我丢在这里,这样算来此事我们就扯平了,谁也不用再怪谁。”
千古听她如此笃定自己认识醉任,一时好奇之心占了上风,忘了还在同她生气,便问道:“你为何非说我认识醉任?”
落离闻言,悠悠开口说:“花颜没来之前,你说不认识醉任,我信你。今早花颜一来,我便知道你骗我。”
千古没有说话,眉毛却开始皱了起来。
“我知道花颜,也知道醉任。你和花颜关系如此要好,以醉任的性情,你们怎么可能不认识。”
“他的性情?说的好像你很了解他一样。”千古挑了挑眉,有点不悦地说。
“我不知道你和他是何时相识的,也不敢说自己就是最了解他的人,起码我对他的了解不会比你和花颜少。”
千古听了,觉得好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们三人相识几万年,我从未见醉任有过除花颜以外的异性朋友,他根本就不认识你,而你却在这里和我夸夸其谈自己对他如何了解。难道,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换了你是我,你会相信吗?”
落离没有反驳千古的话,她只是感叹,“他对花颜的心意世间无人能比,包括你,包括……”包括她暂时不能说出的名字。
“要不是我知道醉任的为人,我几乎就要对你的话信以为真了。”
“我曾经一度认为醉任傻,后来才发现花颜比他更傻。她如此辜负一颗真心,也不知道日后会不会后悔?”落离微微苦笑。
“你这话说得没有道理,她何时辜负了醉任,她又没有答应过他什么。”千古越听越觉得奇怪。
“你究竟如何知道这些事的?”千古紧紧抓住她的手,厉声问道。
落离没法告诉他实情,只能哄他说:“久天留下的上镜,她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我曾经无意中看到醉任对花颜的心意,同为痴情人,不免生出惺惺相惜之情。所以,此番我没寻到久天,刚好得知你要来南荒,便想着同你前来结识一下这位痴人。”
千古再次听她提到久天,莫名觉得心烦,便松开她的手,哂笑道:“你曾说上镜是镇天镜,我看是偷窥镜吧?”
落离没有同他争辩,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有些人不说还好,一旦说出口,无尽的思念让人的心跟着泛疼。崖顶吹来的寒风,也无法冷却心中的思念之火。
千古见她沉默不语,脸有悲凉之色,眼有盈盈泪光,猜她是在想念久天,心里没来由地发闷,嘴上便不饶人,只听他故意问道:“你说的上镜那么厉害,你怎么还会找不到你的久天?”
他想了想,又嘲讽地问了句:“你要找你的久天,又想寻醉任,你不觉得太忙了吗?”
“你不是要将我独自留下思过吗,怎么还不走?”落离不愿再同他说下去了。
千古闻言,将黑色的袍袖一甩,哼道:“我正要走,不用你来提醒。”
他离开的时候,正好看见落离用手揉了下眼睛,心想“她……哭了吗?”
千古走后,落离缓缓坐了下来,双手轻轻地抱着自己的膝盖,头一低,强忍着的泪水便掉了下来。
落离自言自语地说:“他讲话还真伤人。”
悔过崖上确实有可以治疗落离眼睛的草药,只是她如今眼睛看不见,就算有心想要寻药,暂时也无力办到。
从前,她和久天住在东荒的茫茫之山,两人一唱一随,形影不离,她从未觉得孤单过。
此刻,她眼睛失明,孤身一人坐在悬崖之上,陪伴着她的只有崖顶的寒风,高处不胜寒。此情此景,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想念久天。
他陪了她四万年,教会她琴棋书画,修行之法,处世之道。
他知她容易迷路,特意从招摇山取了迷榖的种子,并将之种在茫茫之上。待迷榖长成之后,他便将光彩四溢的花叶小心地放进她的如意形荷包之内,让她配在腰间,以防他不在之时外出迷路。
数万年间,他将世间所有的名山大川一一讲给她听。他告诉她招摇山上有祝余,太华山上有肥遗,小华山上有萆荔,女床山上有鸾鸟……
他向她描绘了洪荒的世界,给她讲述远古的战争,带她逛过东海,陪她做客西海……
他告诉她人生于世,一副躯壳套上不同的皮囊,出现形形色色的人。神仙也罢,妖魔也好,只分善恶,不论身份。
……
四万年的时光,对于神仙而言,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可她如今想来却觉得太短暂。
他在的时候,事事都是他挡在前面,她心安理得,从未受过丝毫委屈。
如今,他不在了,事事都得她自己解决。
落离坐在悔过崖上,想到和久天的点点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