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内库已经空了。如果要动用国库里的钱,朝堂上恐怕还有一番周折。”
长安皇宫的御书房里,杨坚拿着厚厚的一叠纸,递到宇文邕的书案上。
招募府兵,训练军队要钱。
给府兵配备武器要钱。
从突厥那里低价收购战马要钱。
钱钱钱!
宇文邕现在眼睛都是红的,真想去那些王公贵族家里去抢钱!
“陛下,拔苗助长不是长久之计。南阳前线吃紧微臣知道,可是再这样下去,我们真的支撑不起了。”
杨坚苦苦哀求道,几乎要声泪俱下了。
朝廷现在陷于内斗,指望动用国库,根本不可能。扯皮都不知道要扯到什么时候。
而宇文护积攒下来的一些皇家“私房钱”,现在已经被宇文邕招募府兵用得七七八八了。
现存府兵基本上全部在外,而长安地区的府兵,都是新招募的,和从前数量等同。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别是北周了,就算是北齐,只怕也要喝一壶!
但是宇文邕要做的事情,十匹马也是拉不回来的。他要绕过中枢朝廷,建立完全忠于自己的军队,那就必须要克服这些困难。
很简单的道理,军队就是谁给饭吃听谁的。如果吃中枢的饭,那就听朝堂的,柱国势力难免渗透。而用“私房钱”养兵,就能保证军队是绝对忠于自己。
有利有弊,不外如是,谁也不能脱离客观规律去做事。
“现在能保证多少个军府?”宇文邕沉声问道,他继续强调道:“最多能组建多少个军府预备军!”
“最多十个,两万人,已经是极限了。”
杨坚在心中权衡利弊之后,给了宇文邕一个确定的数字。他知道这位爷的脾气,不实现目的那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那还好,你先去忙吧。这两万人所需的一切军需,春耕前要务必到位。南阳有五十多万户口,不下两百万人!还是产粮之地,还有自汉代以来的官营冶铁和兵器作坊,万万不容有失!”
他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道:“朕决不允许失去南阳!”
杨坚走后,宇文邕拿出今日收到的战报,气得将其揉成一团。
南阳门户叶县(昆阳地区)失守,周国与南阳联络断绝!段韶这一手还真是够厉害的。
宇文邕已经不打算指望独孤信这些人,他已经在编练新军,现在正好加快速度,让这支生力军,到时候可以前去南阳解围。
到时候长安空虚,他干脆就御驾亲征!
“来人啊!”宇文邕平静的喊了一声,贴身太监走进书房,低眉顺眼问道:“陛下有何事传唤老奴?”
“传张宾与卫元嵩。”宇文邕不动声色的道。
他居然撇开杨坚独自传唤这两人,却一点也没出乎宦官预料。
张宾和卫元嵩都是精通阴阳术数的奇人,尤其会算卦占卜。宇文邕掌权后,经常独自传唤这两人,商议国事。
以杨坚为正,以此二人为奇,正奇并举,宇文邕深谙兼听则明之道。
卫元嵩先来的,居然是个光头,却穿着常人所穿之灰色麻布的交领儒衫,略显寒酸不失风骨。这显然不是和尚应该有的打扮,无论是常服还是正服都是如此。
张宾后到的,一身道士打扮,颇有仙气,两人显然是认识的,彼此行礼都微笑点头。
“陛下日理万机,传唤我等二人所为何事呢?”
卫元嵩开口问道。
他是个主动还俗的和尚,按他自己的话,就是潜入佛家里面当学者的。然后发现佛教那一套并没有什么意思,就主动退出来了。
这种事情在此时的北周乃至各国,都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就好比高中生辍学不读了,很多人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以后出来打工就行,但他这样的人是想明白了前因后果,有自己的计划,最后付诸实施还获得了贵人(宇文邕)赏识。
这就很不简单了。
“阿堵之物,让人烦心,但朕作为一国之君,却又不得不重视此物。
如今国外有劲敌在攻城略地,国内有野心勃勃之辈蠢蠢欲动。敢问二位,有何可以教我?”
宇文邕诚恳的问道。
卫元嵩和张宾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张宾笑着道:“陛下召我二人来,而非是杨宰辅(杨坚官位并非宰辅),显然陛下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无非是想借助我二人之口出来罢了。
周国之势强,无可阻挡。即使有挫折,未来将会前所未有壮大,乃是命。
陛下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好了,恶名由我二人承担。”
卫元嵩也拿出一张纸条附和道:“在下已经将藏污纳垢的寺庙记下,陛下直接下诏令即可,若是雷霆一击,必然查有实据。至于在下的名声,简直不值一提。”
见两人如此“上道”,宇文邕感动的握住他们的手道:“放心,朕定然保你们一世太平。”
“陛下,我二人泄露机太多,难得善终,只要陛下为我二人留个安葬之地便是了。”
三人又了些细节,卫元嵩等人就起身告辞。
等他们走后,宇文邕紧紧握住拳头,整个人都兴奋得发抖!
“佛徒侵占农田,不劳而获,又可逃避租税力役,简直是岂有此理!朕在一日,灭佛绝不停止,就先拿这几家开刀吧!”
宇文邕看着手中那张纸上写着的寺庙名称,还有旗下的田产和僧侣数目,脸上一阵阵的冷笑。
……
齐军淮河大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