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我也觉得他们公司该为我儿子和妻子的死负责了,于是我就听了正义使者的话,一直上访一直上访,一次一次地找他们,要他们为我妻儿的死负责。
大家都说我疯了,但是我感觉我没有疯,也没有错,因为自从我开始要求他们为我妻儿的死负责任,我的心里感觉好受多了,不那么痛苦煎熬了,可能是我的妻儿觉得我做对了,不再给我的心灵施加痛苦了吧。”
若楠:“嗯,你说你的身边出现了一个黑衣人,他叫正义使者,他一直怂恿你去上访,为妻儿讨回公道,你一开始抗拒,但是后来还是听从了,但是别人认为你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你疯了,是吗?”
李大柱:“嗯,是的,是这样的,但是当时我就是觉得他们错了,我根本就没疯。我大哥还带我来这里看过病,但是我感觉自己没有病,我不愿意住院,医生就给我开了很多药,让我按时吃。
回家之后,有时候我吃了,但是有时候我就不吃,因为那个正义使者有时候会阻止我吃药,说那个药有毒,会让我丧失最后的良心。
我不知道那个正义使者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非逼着我去告药企?我本想停下来,可是他就像是一个阴魂,死死地缠着我不放。
每当我想要停下来,他就说要杀死我,还用语言刺激我,还说死后我也不能见到我的妻子和儿子。”
若楠:“那个黑衣人,也就是你说的正义使者,是你生活中真实存在的人吗?你有没有问过你的母亲,她有没有看到过这个黑衣人?”
李大柱:“其实有时候我也觉得那个黑衣人是假的,但是我并不能确定,因为当他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真的很真切,他的面部表情也很生动,不像是假的。
有一次,我母亲也在屋里的时候,我看到那个黑衣人又来了,他就坐在沙发上,我就和他聊天。我母亲很惊讶地看着我,问我跟谁说话呢,我说我跟正义使者说话呢,他就坐在咱家的沙发上,你没看见吗?
我母亲惊恐地说沙发上没有人。原来她看不见正义使者,只有我能看见。”
若楠:“嗯,那你可能是出现了幻觉了。你遭遇了很可怕的事情,你最爱的亲人接二连三的离世,给你造成了巨大的打击,让你失去了对生活的最基本的安全感,更让你陷入深深的自责。
你的自责不仅是来自于你自身,你还继承了你妻子生前的自责。心理学上有一个词叫做内摄,也就是说你内摄了你妻子思想和情感。”
李大柱:“是的,我一直很自责,但是后来我不自责了,因为我觉得是医药公司的责任。”
若楠:“嗯。你在这里又使用了一种叫做投射的心理防御机制,也就是说你的自责重到无法承受,自责深到你痛不欲生。
你千疮百孔的灵魂承担不起这一切不幸的责任了,这时,你唯有将这种深深的自责投射给外界,将自我责备转变成责备他人,把造成这一切不幸的责任推到药企的身上,唯有这样,你才能饶过自己,勉强活下去。”
李大柱:“嗯,我听明白你的话了,你的意思就是说我把本来是自己的责任,自己的问题归咎到别人身上了,这样我就感觉不那么痛苦了。”
若楠:“嗯,你理解得不错。那我说的对吗?”
李大柱:“嗯,是这样。可是我并不想这样做,但是我控制不住,那个黑衣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他非得怂恿我去上访?”
若楠:“那个黑衣人不是正义天使,他只是你潜意识里的一种冲动和愿望。这种愿望化身为人的形象,对你说教,让你听他的话。
一开始你用你的理智压抑着这种报复的冲动,但是最终,那个黑衣人还是摧毁了你的理智,你继续了你妻子生前的做法,找制药公司为这你们的不幸承担责任。
也就是你的潜意识里的寻找替罪羊的想法打败了你的理智,让你陷入到了精神分裂之中,逐步丧失了现实感。李大柱,我说的话你能听懂吗?”
李大柱:“嗯,我能听懂。你说得对,我感到命运是那样的不公平,我从未伤害过别人,可是老天却夺走我最爱的亲人。
我愤怒,可是我不知道我该恨谁,直到黑衣人的到来,他让我去恨制药公司,我心里憋屈的愤怒终于有了出口。
没想到,这只是我的心魔,是我的精神出现了问题。那我还能好起来吗?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个很理性的人。”
若楠:“只要你的心理发展得足够强大了,能够面对发生在你身上的所有不幸了,并且愿意承担起你生活中所发生的一切不幸的责任了,那么那个让你推卸责任的黑衣人自然就不会再出现了,因为他再也控制不了你了他就会灰溜溜地离开你。那样,你就会好起来的。”
李大柱:“嗯,那我要怎样才能让我的内心变得强大起来?”
若楠:“你想要强大起来,现阶段还需要药物的支持,所以,我希望你能听医生的话,按时按量的服药,安心在医院里配合治疗。
也只有这样你才能有力量继续来我这里进行心理治疗。你现在只是陷入了人生的迷雾里了,要相信自己,相信医生,终有一天,你会走出来的。”
李大柱:“嗯,我愿意配合医生的治疗。”
咨询结束了,李大柱被带回到了精神科的封闭病房,离开咨询室的李大柱面容平静而舒展,浑浊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