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们原谅并接纳我们了,可是我们是从精神病院出去的,别人会接纳我们吗?社会会接纳我们吗?也许在他们眼里,我们都是疯子,是令人感到害怕的人,他们会带着有色眼镜看我们。”
组员赵权:“我说骆奇瑜,你是不是有点太悲观了啊,我们住过精神病院怎么啦?我们来这里是治病的,这里帮助我们戒掉了酒瘾,让我们恢复了理智,让我们回归正常的生活。
我们应该感谢这里,而不应以这里为耻。我想我们身边的人也应该感谢这里让我们好了起来,怎么会歧视呢?”
若楠见大家讨论的热烈而深入,很是欣慰。
若楠:“我同意赵权的说法,我们这里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和其他医院一样,来这里看病的人也和其他医院病人一样。一个完整的人是由硬件的生理和软件的心理两部分组成的。
人食五谷杂粮,身体会生病,生病了我们会去医院看病。人有七情六欲,心理也会生病,精神心理上病了,我们自然也要到医院看病,只不过生理和心理疾病看病的地方不同罢了。
病无高低贵贱,也不分道德好坏,无论是精神心理上的疾病,还是生理上的疾病都有可能发生在每一个人身上。
心理学家斯科特·派克说过,每个人的一生都有过心理疾病,只不过发生的时间和程度不同罢了。”
组员赵权:“就是,我觉得李医生说的很有道理,人生在世,从生下来就要和各种疾病作斗争,包括生理疾病,还有心理疾病,还会经历很多的艰难挫折。
生老病死,谁能幸免呢?谁又能笑话谁呢?如果真的有人笑话我们,那也只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若楠:“是的,赵权说得很对。我们不能否认,社会上确实存在着对我们精神心理疾病患者的歧视现象。
精神心理疾病的污名化还是比较严重,人们甚者对我们精神心理科医生也存在着严重的歧视。
但是随着社会生活节奏的加快,人们精神心理压力的增大,越来越多的人陷入了各种各样的精神心理疾病的困扰之中,人们越来越关注精神心理健康了。
再加上国家对精神心理卫生的重视程度在增加,还有我们精神心理科医生不遗余力地科普宣传,现在这种歧视现象已经好了很多。
当然要想完全消除人们对精神心理疾病的污名化,我们这个社会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石胜天:“是啊,我觉得消除社会精神心理疾病患者歧视的最重要的力量是我们自己。
只要我们这些住过精神病院的人能看得起自己,能接纳自己,不以此为耻,能在出院后以更好的姿态面对生活,对待他人,生活得从容自信,别人自然就不会歧视我们了。
我想不仅不会歧视,他们会真诚地感受到精神病院给社会、给痛苦的人所带来的福音。”
若楠:“嗯,石胜天说的非常好,你们才是我们精神心理卫生事业的最好的宣传员,我希望你们以后也能把我们带给你们的福音传递给其他更多的人。”
骆奇瑜:“可是出院后酒瘾又犯了怎么办?那样别人不仅会更加看不起我们,还会对医院和医生丧失信心。”
若楠:“你的顾虑是有道理的,这里就需要我们知道我们戒酒的关键是什么了。戒掉酒瘾的关键是戒掉心瘾,所谓的心瘾就是用酒精来缓解内心的痛苦的那种渴望。
你们只要敢于面对自己内心的创伤,愿意去解开自己的心结,努力地接纳自己的痛苦,并让自己从痛苦中获得成长,你们在以后就不需要用酒精来麻痹自己了以隔离内心的痛苦了。
只要在以后的生活中能积极从事有意义的活动,在生活中获得幸福感,在工作事业中的获得成就感还有在人际交往中获得满足感,那么你们酒瘾就不容易复发。”
小组成员纷纷点头表示认同,之前心中的担忧也消失了。这时自从加入小组就一直保持沉默的组员王孝卿开口了说话了,这给大家带来了很大的惊喜。
王孝卿:“我真的替你们感到高兴,你们的人生都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但是我想我永远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若楠:“嗯,王孝卿,你为什么这样说呢?”
王孝卿:“因为我的老婆曾经因为我整天喝酒而无法忍受,整日跟我吵闹,逼我戒酒。在一次我喝得酩酊大醉时,我们又爆发了激烈的争吵,甚者还有了激烈的肢体冲突。最后她愤而离家出走了。结果结果……”
王孝卿说到这里,情绪激动了起来,捂着脸哭泣了起来。
赵权:“王孝卿,结果怎样?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王孝卿:“结果她一个人在外面出了遇到了劫匪,劫匪杀害了她。我老婆死得太惨了,我的儿子因此更加痛恨我了,决绝地和我断绝了父子关系。
如今,在外面,我已经没有其他的亲人了。我想连邻居们都不会原谅我的吧。
唉,都是我的错,当初嗜酒成性,把我原本好好的家庭喝没了,把我原本很好的亲人都喝没了啊。
我再也回不去了,什么都回不去了。没有人会原谅我,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永远都不会。”
王孝卿情绪越来越激动,从一开始的抽泣变成了放声大哭。在场的所有人都唏嘘不已。
王孝卿的话引起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