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里面所放乃是一面青铜令牌和一枚玉刻私章,他连忙逐一拿起反复甄别,越看愈加迷惑。他自然是识货的,青铜令牌是绝奴部族长历代相传信物,玉刻私章是涓奴部历代族长信物,分别为高奴子和周仇贴身所带,须臾不敢离身,此刻竟出现在了自家书桌上
那么仲室绍拙方才之言,是真的了伐辽先锋大军居然全军覆没难怪城中近来流言暗起,果然不是空穴来风啊
“都督,这两样信物,可是赝品”仲室绍拙笑着问道。
高越凝视着仲室绍拙,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自觉的随着仲室绍拙,也用汉话问道:“这是何意”
“不是赝品便好,都督可还觉得荒唐可笑么”
“你究竟何意”高越端直了身子问道,“荒唐之事,岂怨人笑你拿着两块牌子,便能危言耸听两万精锐说没就没了还临阵枭首左安君和高大都督他俩是醉酒上的阵吗”
“不说清楚来龙去脉,都督怕还有疑惑,我可为都督叙说一二,相信都督必然有兴趣听上一听,”仲室绍拙微微一笑,“此役昌黎郡王扭转乾坤,雷霆手段让人叹为观止,绍拙心悦诚服,自此甘为殿下马前卒此役”
仲室绍拙将司马白如何全歼镇北牙营,又如何纵横无间,撬动羯人、高句丽和封抽三家联盟,再掘河水淹封抽大营,引的周仇和高奴子袭击封抽,最后却联合封抽全歼了高句丽先锋大军,绘声绘色的都说与了高越知晓。
更将司马白太白经天之奇,金白异瞳之异,讲成是神鬼运道、天威使然,听的高越手中茶汤凉了也忘记喝,只呆呆的将茶盏捧在掌中。
高越听的心惊肉跳,一向暗弱的晋室皇族竟出了司马白这般天纵奇才的人物既有此人统帅辽东鲜卑汉人兵马,大高句丽开疆扩土的宏愿,怕要打一个疑问了
他一边听着,一边在心中揣摩算计,伐辽乃是倾国力而为,现半道遭逢大挫,可还有挽回余地王上主力大军现况又是怎样
两军交锋至此,已是你死我亡局面,以周仇和高奴子之地位,尚且没有转圜余地而被临阵枭首,那自己儿子既已落入敌军手中,定然性命难保,敌军又为何会千里迢迢找上自己
但在震惊之际,一片混沌之余,他心中却又有一丝难言的狂喜,若非他素来城府深涵养好,几乎要放声大笑
周仇老贼,竟然死了
好一个昌黎郡王,好一个太白经天,好一个异瞳妖孽,干的漂亮
但他嘴上却是不屑道:“你带着我儿手书和两枚印令千里迢迢来此,一番絮絮叨叨,莫非就是来吹嘘你新主子有多么威武”
“这些只是敲门砖而已,不然如何能让巡检司都督,堂堂王族贵胄,灌奴族长,静心听我一言”那个戴着斗笠,一直未语的人,终于开口说道。
高越收回心思,朝他下藏头露尾究竟是谁,便见那人缓缓摘下了斗笠,泰然朝自己望来。
高越定睛一看,心中一惊,手中茶盏哐的跌落书桌,浸湿了书简。
那人一笑,站起身来,径直走到高越桌旁,随手拿起被茶汤浸湿的书简。
他看了两眼,却是眉头一挑,笑呵呵说道:“好一个王莽列传,如此说来,我为贵国除一巨贼,阁下应该好生谢我才是。”
高越盯着那对妖异的金白瞳眸,背脊突然袭上一阵阴冷,不禁打了个寒颤但心底却莫名其妙的燃起一团热火,便连他自己都未意识到,心底最深处为何如此兴奋
高越一腹之言,话到嘴边,只是变成了悠悠一叹:“一邦统帅,孤入虎穴,好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