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就是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司马白好像并不在意那所谓的冰山一角,反而偏要同石永嘉抬杠一般追问着,
“就像当初在威南城,我就是好奇,究竟是何方神圣,设下了那连环毂套。”
男人的针锋相对让石永嘉有些反感,她颇不悦道:“当初你即便知道是孤,又能如何?”
“能在榆林川一刀砍了你!”司马白瞪眼道,“免的到现在都纠缠不清。”
石永嘉或是想到了诸般往事,不由得噗嗤一笑,连连摆着手:
“白王多虑了,多虑啦,那人可不会像孤一般给你做饭吃,他是个和尚。目前虽无确切消息佐证,但也只能是他了,孤不信除了他,别人谁能有本事算计到孤!”
“和尚?”司马白皱了皱眉,“谋士吗?”
“什么!连我朝大和尚都不知?”石永嘉的惊讶绝非装的,她原以为自己说的很明白了,可谁料司马白居然闭塞到如此地步。
她盯了司马白好一阵,最后竟叹了一口气,抚裙坐定,真诚的教训道:
“汝家朝廷,能臣几何,良将论谁,少年才俊乃至后宫所宠,孤都是如数家珍的。你且别不信,孤可随口举之,你那皇帝侄儿日常有十六个宫女常侍左右,身边最伶俐的太监小德子在老家置了整整一千垧水田...可是孤家之事呢,汝竟一无所知!”
司马白霎时脸色苍白,别说自家侄儿身边有几个宫女了,他连对面石永嘉究竟有多少个能争储嗣的侄子都不知道。
同君子冢大执法相比,他简直就是个瞎子聋子!
回想过往,他竟能在石永嘉手里一步一步闯到现在,老天真是瞎了眼!
“受教了。”司马白头冒冷汗拱了拱手。
他心里已在盘算,待出了这院子,第一件要紧事就是从麾下拣拔出聪明诡诈阴险之众,从速从精搭起一个谍探架子。建立一个类似君子冢的衙门已是迫在眉睫,好在他口袋里似乎不缺这类人,现成的就有一个家伙,冲锋陷阵了了动静,但干起阴暗事儿,却颇有些天赋。
“好了,人尽皆知的事情,说与你听也无妨。佛图澄早在永嘉年间就入了我父皇幕府,因鬼神莫测之能,我父皇对其格外倚重信赖。而我大哥对其敬重更甚父皇,允其乘雕辇临朝听政,每逢朝会,皆由太子扶其上殿,大司空李农当庭唱名曰大和尚,满朝文武便得群起致礼!”
司马白羞愧的无地自容,这样的人物哪怕街头小儿都知道吧,可他竟听都没听过,何其孤陋寡闻!可这也怨不得他,他也就是在这一年的功夫里异军突起,从前在棘城哪里参合过政事?
“鬼神莫测,那究竟如何莫测?”他硬着头皮问道。
“关于大和尚的神技,你抽空自己找人打听去吧,不难打听的,孤没功夫与你细说那些。但有一点需得明言提醒你,孤纵有规源金血亦观他不透,论谋略讲手腕,实逊他远矣。”
“大和尚虽然临朝坐殿,其实是很少谏言朝廷大政方针的,否则大哥也用不到孤给他出谋划策了。而对于党争,他更是从不掺和,各家各系对他都只有遥遥敬重的份,他亦对任何人都不偏不倚。对于大赵政局来说,他就像一尊只供人膜拜的佛像,所以孤倒真是没料到他今番会悍然出手。唉,孤应该警惕的,黄石滩之败非同寻常,大哥极有可能怒火攻心病倒了,朝廷不知乱成什么样了,竟令大和尚都坐不住了。”
石永嘉在那里自说自话,司马白早已听的冷汗连连:你在我眼里已经是鬼神莫测了,如今又冒出个比你更莫测的大和尚,你石家能坐有中原江山,还真不是只靠兵强马壮啊!
他不禁又沉思起来,大晋朝廷究竟是哪里出了篓子,为何从张宾到佛图澄,这些身怀经天纬地大才的异人,竟都到了胡虏帐下效力?
“这里是武昌,喂,你还有闲暇胡想,看这里。”石永嘉敲着桌面不耐烦道。
司马白兀自在那感慨万千,待到听见石永嘉说话,低头一看,原来石永嘉以指蘸水,已在桌面上勾勒出了大江轮廓。
“想拿回去,对吗?”石永嘉循循善诱,显然话中有话。
司马白心道你这是废话,然而他也不愿被石永嘉牵着鼻子走,只是反问了一句:“你要帮忙?”
“你现在一拔刀就能割了孤的脑袋,孤敢不帮忙吗?”石永嘉瞥了眼司马白腰间那狭长的御衡白,似是在妥协退让。
“哈哈,见外,见外,”
司马白爽朗大笑,镇定心神,与石永嘉面对面坐下,坦率道,
“咱们既然联手了,我想要你帮忙,也就不能只靠威胁你,大家还是各取所需的好。”
“甚好,你为主,便先谈谈你所需的。”石永嘉直入正题,指着大江拐点处的武昌,再次问道,“想要拿回来,对吗?”
“正是。”
司马白也没的遮掩,拿回武昌是他的根本目标,否则他何必在这里同石永嘉煞费苦心磨嘴皮子?
“需要孤做什么?”
“两件事,”
司马白也不再拖泥带水,竖起手指数道,
“一,据你所知之情,为我复盘此番武昌棋局。”
石永嘉都给他这么多忠告了,他再不品味品味,还真对不住女人的谆谆教诲了。
正如石永嘉所言,他目前看到的极有可能只是人家布局的冰山一角,就这样冒冒失失的带兵去夺城,非得着了和尚的算计不可。
他吃够了被石永嘉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