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画若是叠在一起,刚好相辅相成,前为后用,契合一致。
矩相之力如江水滚滚迅速的消耗,竟有些不够用的征兆,便连寒毒也一并消失不见。
假如颜料够用的话,司马白甚至可以绘出更多幅画!
司马白临危临阵突破矩相运用极限,是石永嘉绝然预想不到的,果不出意料,她被迷惑了。
战场上两军交锋,在完全按照司马白的意图布置运动,直到万事俱备,司马白陡然发力,一举绞杀了赵军大龙。
自交战之始,便处于劣势的晋军,终于看见了胜利曙光!
在这场矩相与规源的较量中,司马白稳压石永嘉一筹,这也是他自识得石永嘉以来,第一次真正的赢了一回。
可就在司马白稍有得意之念时,忽然发觉石永嘉的鼓令停了,他不朝鼓台望去。
石永嘉不知何时弃了鼓槌,只静静立在鼓台中央,直面司马白的方位,缓缓展开了双臂,一瞬间,周金芒大胜。
司马白大惑不解,她要做什么?
随着鼓令停歇,那汇集如草原赵军残像却如同被一把火点燃。
望气所见,萎靡的残像被断然拔高一截,金芒注入晦暗之中,一时灼耀眼。
茫茫草原变成了炫灿焰火,赵军心神发生了本质的变化。
已经被斩断大龙的赵军主力竟丝毫不见受挫,在没有任何鼓令旗语的指挥下,从腰眼截断处一分为二,赫然变成了两条长龙,两厢夹击,同时朝司马白绞杀而来。
司马白怔在当场,有些难以置信,但这种不可能之事只能有一个原因——真正的识心摄魄!
他不惨笑一声,她竟真的能做到!
原本斩了别人大龙,谁知非但没有绞死对手,自家却落入敌人首尾夹击,司马白无奈只能朝侧面猛突,以图甩开包抄过来的两支劲旅。
那两支赵军自然穷追不放,孰料司马白冲势过半却硬生生止住,竟是一记虚招,而司马白真正的用意方才显现,横向一拉,竟又掉了头回去。
回马枪!
双方兵阵已然重新转动,而司马白这一记回马枪所对的位置,刚好是方才赵军被击破的腰眼,现在两支赵军的尾巴,正是稀稀落落,薄弱不堪一冲。
但是那一线稀薄的尾巴,已如待宰羔羊毫无斗志混散一团的赵军,突然亢奋起来,井然有序的迅速结阵,瞬间变成了两道铁闸,在晋军到来之前牢牢对合在一起,将司马白截了下来。
石永嘉提起预知了司马白的方略!
砰!
司马白所率主力一头撞上了铁闸,他脑袋嗡嗡作响,几乎能感受到整个队伍的摇晃。更致命的随即而来,两侧长龙也已经杀到,正对司马白的帅纛又是合力一击。
哐!
司马白到头来竟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在赵军这一截一合击之下,兵马应势矮去一片,晋军兵阵如同被撞碎了骨架,
嘿,嘿嘿!哈哈哈!
受此大挫,司马白却放声狂笑起来,好!好的很!
司马白大感快意,丫头恼了,拼命了!
你石永嘉也有被拼命的时候阿!
然而拼命了不起吗?这样的世道,谁不是在拼命活下去?她石永嘉凭什么就能悠游怡然的玩弄别人生死!
鼓台上的石永嘉依然展着双臂静静而立,但面具下的脸色却如烧红的铁水,眼耳鼻七窍赫然渗着血丝。倘若把那面具拿掉,从前风华绝代的面容现在能够骇死人。
她不只是在拼命,而是在熬命,如此驱用人心,每一刻都在燃烧她的精血!
再如此损耗下去,她自己也拿不准,这条命会在哪一刻终结在这鼓台上。
然而她顾不上了,被司马白戏耍的愤怒不算什么,她是不会被这些负面绪所左右的,但是,她要赢!
她必须赢!
能的石永嘉拼命,司马白甚至很有些骄傲,更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
对手悬而不发是最让人忐忑不安的,而一旦落地有声,见招拆招便是了。
石永嘉使出来杀手锏,可他司马白的后招还没用呢!
摧锋陷阵是他安立命的根本,是他九死一生淬炼出的本领,他不信自己会在阵战上输给石永嘉,哪怕她能读出自己的方略。
眼中幽光凝成一点,矩相之力炼化到了极致,仿佛以十指代笔,司马白的心神中同时构绘出多达十幅战图。每一图都是他对战术的一个构想,互相交织,处处重叠,行云流水随时切换。
矩相之力同样耗费着他的心血,他同样也豁出了命去。
御衡白遥指鼓台上的石永嘉,司马白了嘴角,比一比吧,且看你如何识破化解!
鼓台上的石永嘉仍是展臂静立,却是用她那副俾睨众生的孤高回复着司马白,好啊,那便比一比!
黄石滩上血流漂橹,胡虏狰狞狼嚎,汉人呐吼浴血。
一方要用骨子里的杀踏平江东,打垮江东的男人,占有他们的土地,奴役他们的妻儿。
另一方,退无可退,他们要守住家园。
刀光剑影,白刃拳,晋赵两军二十万人,此刻要做的只是一件事,杀人!
“今见识了赵军兵旅精锐,方知其能称雄中原非是际遇巧合。”李势一边啧啧叹息着,一边回望自家麾下,唉,云泥之别。
“真不知要如何练,才能得到这样如臂使指的兵马。”
“只是练能有这种威力?这应该是千锤百炼打出来的吧。”
战场外的蜀军将帅一直在评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