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安馆的路上,李凡让小六子买了份烧鸡,一壶酒。
回到京安馆,李凡径直去了黄字第七十七号馆。
相比于地字号的馆所,黄字号差了很多,就只有一个房间供暂住而已。
天色已黑,李凡出现在馆所门外。
房间内,关日初刚刚给自己灌了三大瓢水,肚子中咕嘟作响,他饿得有些紧了,但是将包中的钱细细数了一遍,只能唉声叹气,今天无论如何,得饿着了。
来时不知羲京米贵,照益州的物价和预期,带来的钱财虽不至于让他过上多好的生活,但过得体面些总是够的,谁知道这一路赶来,钱早就花了大半。
在饥饿的时候,他却又想起了今天的那两个小乞丐,他随即叹息了一声,自语道:“关日初啊关日初,这世上不知有多少人,过着流离失所、饥寒交迫的日子,你受点儿饿,又能怎么样?
这点苦都挨不过去么?”
“林梓县的百姓们,可都还盼着你做大官,为他们谋福呢!”
他给自己打了气,深呼吸了一口,决定从脑子里面,逼出一股睡意来,让自己忘记饥饿这件事。
但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谁?”
关日初疑惑地发问。
“李凡,特来访友。”
李凡的声音传来。
李凡?
他怎么来了……关日初十分疑惑,但还是起身,打开了门。
“御史大人怎么来了?”
关日初发问。
李凡笑道:“来找关兄喝顿酒,怎么,不欢迎我么?”
闻言,关日初急忙道:“哪里哪里,李大人快请!”
说着伸手请李凡走了进来。
“在羲京,住得还习惯么?”
李凡一边将烧鸡、酒放在了桌上,扫了一眼简陋的居所。
“还可以。”
关日初开口,李凡手中的烧鸡香味,引起了他喉头的一阵涌动。
“关兄,李某冒昧打扰,还请你不要介怀,只是当日见关兄不畏权贵,颇为佩服。”
李凡开口,倒酒,打开了烧鸡,道:“请一尽此杯!”
关日初见状,接过酒杯,道:“多谢李大人抬举。”
说完一饮而尽。
“喝酒须得佐餐,请用!”
李凡伸手,为关日初撕下一只鸡腿,递给了他,而后自己也扯下一只翅膀,笑道:“这是羲京有名的羲京烧鸡,我也是第一次吃。”
说着,自己先吃了。
关日初早饿得紧了,本有些不好意思,但见李凡如此随意坦率,他也放下了介怀之心,当即吃了起来,在饥饿之时吃到一只烧鸡,真是美味到了极点。
两人一番大快朵颐,不多时便将整只鸡给分吃了,关日初这才解了腹饥,李凡和他共饮了几杯,他也显得自如起来,不再拘谨。
“哎,”忽然间,关日初叹了一口气,道:“这么好吃的鸡,我应该留着一些的,都怪我吃得太快,忘了。”
李凡道:“为何?”
关日初道:“不瞒李兄,我今天在城里遇到一对小乞丐,怪可怜的,我想他们一定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烧鸡。”
李凡笑了笑,道:“不必自愧,那两个馒头,也很美味的。”
闻言,关日初顿时一怔,看向李凡。
李凡看到自己给那两个小乞丐馒头了?
他苦笑了一声,道:“让李兄笑话了。”
李凡道:“何来笑话!关兄有怜民之心,足以让天下官员汗颜!”
“不至于,不至于。”
关日初摇摇头。
李凡笑了笑,道:“关兄谦虚了,能以县令之身,入京述职,将来关兄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此番关兄可有留京的打算?”
“我只想回林梓县去。”
关日初摇摇头,道:“我走之前,答应给林梓县的孩子们再建两座学堂,他们还在等我呢。”
说着这里,他眼中露出了一抹笑意,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抬眼,看向李凡,道:“李兄,其实我很佩服你的。”
“在林梓县的时候,我总感觉自己太无能了。
总想为百姓做点儿什么,但总是做不成,处处碰壁。”
“但是你不一样,你在扬州走出了一条路,那边的百姓,应该很幸福。”
他由衷而发,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我真深有体悟,现在只想着给西南那些孩子,多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西南的私塾、学堂太少了,很多学生没法读书。”
李凡闻言,默然良久,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的时候,并不是你无能,而是,这片天下水太浑浊。”
“你是对的,改变了孩子,让他们拥有知识和智慧,这片天下,才有改变的希望。”
“加油。”
李凡很郑重。
关日初笑了,笑得无比开心,道:“李兄,你是第一个不把我当疯子的人。”
……时间很快过去。
一只信鸽,跨越了山海,从遥远的西南飞到羲京。
李凡拿到了一封信。
“关日初,五年前任林梓县县令。
自任以来,声名绝佳。
此番入京,乃益州总督荐之。”
紧随其后,还附着了一堆关日初的事迹。
四年前,替百姓发声,向大族争取减租减息,曾于冬日,在大族门前静坐三天三夜,不饮不食,最后逼得诸多大族主动调减。
三年前,被直隶府督察官员索贿,不与一钱,被对方污蔑、彻查,结果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