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漫步往茶水间回去,廖庭还在廊下侯着,见那侍女袅袅婷婷的走来,唇角上扬,“魅姑姐姐,如何?”
“这慕大人确实有意思,一副目无下尘的模样。他生的倒是极好,风姿气度也都极佳,难怪声名在外。”侍女睃着廖庭,眼波流转,媚态尽显。
廖庭看她一脸兴致勃勃的模样,不由撇嘴转了话头,“主子晚上用的茶点备好了吗?”
名唤魅姑的侍女不满的斜着他,“我的差事用得着你来催促?”
廖庭闻言也不恼,好脾气的拱手作揖,“小弟错了,是小弟多嘴,魅姑姐姐一向稳妥,要不然也不能在主子身边近身伺候。”
魅姑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他,转身往茶水间进去了。
廖庭抄着手站在游廊下,看着月色下幽静的庭院,陷入沉思。
他方才还在疑惑慕荀为何会在今夜突然造访,此时心中已有隐隐的猜测,应该就是跟慕九娘子丢失的那个丫鬟有关。
区区一个小丫鬟竟然也能劳动慕大人亲自登门,这可有点邪门了。
又想起方才他家少主得到消息时的淡然模样,难不成是知道慕大人今夜会登门不成?
廖庭有些摸不着头脑。
慕荀是慕九娘的堂兄,肯为慕九娘出头也算不得什么,何况慕九娘如今受贵妃宠爱,慕荀便是刻意巴结她也说得过去。
少主曾说慕荀此人心机深沉,又极善隐忍,野心勃勃,绝非池中之物……只是奇就奇在,他竟然会为了慕九娘求到了他们少主这里。
他家少主在外就是一个八品协率郎,除非慕荀知道少主的身份,不然怎么会直接找来这里。
这个慕荀,得防一防……
“想什么呢?”
廖庭的思绪被一个清冷低沉的声音打断,他忙恭敬垂首,轻声唤道,“少主。”
燕沽看了他一眼,没再言语,缓步从他身前越过。
廖庭感受着燕沽经过时带来的湿润凉气,慢慢缓过了神。少主自有计较,他想那么多干嘛。
花厅里,慕荀依旧笔直的站着,眉宇微蹙,神态倒还算镇定。
“慕大人星夜造访,所为何事?”燕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些慵懒恣意。
慕荀闻声回头,只见迎面进门的燕沽穿了一件松垮的月白长袍,领口微微敞开着,头发半披在肩上,一张倾世绝尘的脸上带着散漫不羁的笑。
慕荀微微眯眼,燕沽这副做派,不似他平时的温和谦逊,而是散发出一股子独特的放荡轻狂。
果然是个无法无天的胡人!
慕荀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不由惊叹。这燕沽确实生的太好,长相似妖,只是平日里维持着清雅矜贵的气度,掩盖了那股子妖异邪魅之气。
而此刻,他神态轻狂散漫,脸上笑意隐隐,那份邪魅气就遮掩不住了。
“燕大人,下官有事相求。”慕荀收回纷杂的思绪,也不和燕沽客套,直接开门见山。
燕沽挑眉,有些惊讶,“哦?慕大人有何事,但说无妨,只要是下官力所能及的,定然不会推辞。”
听他一番冠冕堂皇之言,慕荀脸上的神情微僵,略一思忖才道,“我九堂妹身边一个叫四骨的丫鬟,今日傍晚在旬阳坊走失了,不知燕大人可否帮忙寻一寻?”
燕沽轻笑,“这……此时已经宵禁,慕大人还是等明日去京兆府报案吧,下官不过太常寺里一个小小的协率郎,只怕是无能为力。”
慕荀神色不变,对燕沽的反应并没有太意外,来前已经料想燕沽会推辞,所以已经准备了多种说辞。
“燕大人,此事对下官来说确实有些紧急,那丫鬟极有可能是被歹人抓走的,时辰拖得久了只怕会凶多吉少,不然下官也不会这个时候来打扰大人。”慕荀俯身行了一礼,态度恭谦。
“我那位小堂妹在回长安前日子过得辛苦,身边一直只有这一个丫鬟侍候,主仆感情颇深,便称姐妹也不为过。
如今堂妹回到长安得了贵妃娘娘疼爱,虽然身边侍候之人多了,但还是一刻也离不得这个丫鬟。她方才急着来寻我,脸色很是不好。大人也知道她重伤才愈,身体虚弱,若是再受惊吓,怕是要受不住的。
下官有心要助她,可下官毕竟只是一个小小文官,回长安时日又短,对长安的各街的地形都还不甚了解。一时不知该从何寻起,才厚颜来求大人。
大人若肯出手,这份恩情下官必定铭记于心。”
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燕沽眉梢微挑,打量着低垂眉眼的慕荀,待他说完,笑得愈发恣意,“慕大人太看得起下官了!”
慕荀再次躬身,“燕大人毕竟是大夫的外甥,身份地位不是下官可比的。请大人看在昔日同僚的情分上,帮下官一回,这份恩情下官结草衔环也必定报答。”
燕沽深深的看了慕荀良久,没有作声。
慕荀垂着头,静默的等候着。
片刻后,燕沽终于叹息一声,点头应下,“慕大人如此说,下官若不出力,岂不有负大人平日里的照拂,我这就让下人出去寻一寻。”说到这里,眼眸一闪,“只是长安之大,又是夜里,要寻到一个人只怕不易,大人可别抱太大期望。”
慕荀听出他言外之意,但还是更恭敬的行了一礼,“多谢燕大人!下官相信大人。”
燕沽勾了勾唇角,叫进守候在外的廖庭,吩咐道:“慕家九娘子丢了个丫鬟,你带上我的令牌出去寻一寻!”
廖庭垂首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