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离去,燕沽重又为自己沏了杯茶,轻轻啜着,氤氲的热气里,他的眸光却越来越冷。
片刻后,廖庭进来,恭敬垂首,“少主,赵掌柜让人送来一幅画,说是,那位娘子画的。”
燕沽猛然抬头,目光如炬,“拿来!”
廖庭上前铺开画卷,燕沽凝眸看着,待看清那只瞎眼的秃鹰,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一张本就妖异的脸上阴郁非常。
廖庭垂手侍立,大气都不敢出,直到燕沽冷笑着说了一声“收起来吧!”,他才长长呼出口气,利落的将画卷收起。
燕沽移开目光,再也不看那幅被收起的画,面色恢复如常,语气平淡的问廖庭,“事情准备的如何?”
廖庭站直身子,肃然道,“回少主,都已备下,您打算何时动手?”
“现在!”燕沽头也没抬,捏着茶杯的手微微用力,小小的细瓷茶杯无声碎裂。
茶杯碎片从手中一片片坠落,发出细小清脆的声响。再开口,燕沽的声音就冷得像裹着冰碴,“这茶具不好,全都扔了。”
廖庭喉结滚动了一下,觉得手中拿着的画卷十分烫手,瞄着燕沽的脸色,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桌子上,垂首应了声是,立即退下。
…………
莲卿跟着月奴出了静芳居,坐上马车,心里一阵腻歪。
那位气势凌人的燕沽燕大人,生了一双十分妖异的浅瞳,看人的时候眼眸冰冷,跟个妖怪一样,她都不敢和他对视。
她也是个喜好美人的,可那位明明好看到惊艳,她却一眼都不想多看。
多看一眼,就浑身难受。
这货绝对是个妖,正儿八经的大妖。
她刚刚差点没忍住,真想往他茶里撒点药粉试试。
莲卿一边想着一边撇嘴,阿宁那小妮子肯定是招惹这位大妖了。他方才提起小妮子时,声音里有明显的恼怒,虽然刻意掩饰了,但还是能听得出来。
阿宁天不怕地不怕,惹祸的本事一流。从前在剑南道遇到的时候,她就觉得那丫头是个鬼魅,成天惹是生非,无所畏惧。
一年之内剿灭了二十七座土匪山寨,把自己搞得一身伤,还被送了个“小阎王”的诨号。就这,那小丫头当时还一点儿没放心上。
哪家十多岁孩子能干出这种事儿,分明是个鬼魅。
本以为她来长安会消停些,没想到变本加厉,如今连云坊少主都敢招惹了。
唉……可这些关她什么事,她只是来赚银子的!
她的原则一向是:银子要赚,命也要保。
如今这形势可不太好,她要不要先逃命再说。
虽说他们宗门的规矩大过天,接下的买卖没有中途放手不管的道理。
可天大地大,她小命最大,管闲事可不是个好习惯。她跟那不要命的小妮子可不一样,她的小命可金贵的很呢!
可那位燕沽大人都已经给她安排住处了,还不知道派了多少人盯着她,逃跑这事儿不能急,先安分几天,享享清福吧!
莲卿这般胡思乱想完,闲适的倚着车壁,翘着二郎腿,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
月奴眉梢微挑,有些惊奇的看着这位行为举止十分古怪的莲娘子,她发现自己有些看不透眼前之人。
不知她哼的是什么曲调。有些奇怪,但又莫名的好听。
…………
长乐坊,极乐馆里。
萧七郎揽着许妙娘,手不老实的上下摸着。
许妙娘羞红了脸,扭着身子,柔声唤道,“七爷,轻点,这么多人看着呢!”
萧七郎满身酒气,笑得猥琐轻狂,忽然捧过许妙娘的脸猛的啄了一口,又将她紧紧搂住,哈哈大笑。
“爷都不怕人看,你还怕?再说了,这些不都是你的姐妹。你放心,爷今儿个只疼你……”萧七蹭着怀里的许妙娘,唇贴在她耳边笑道。
许妙娘娇娇笑着,身边围着四五个唱曲的女妓,屋中一片春光旖旎。
“好好唱,唱得好了,爷重重有赏。”萧七扫过一眼众女妓,大手一挥高声嚷道。
屋中的女妓顿时唱的更加卖力,腰肢扭动的更加妖娆。
萧七满意的看着,就着许妙娘的手,喜滋滋的喝着酒。
他前几日心情一直不太好,有些抑郁。本来捡到了林鹤写的那首淫诗想大肆传扬出去,可后来又发现此事棘手的很。
作为相府公子,他也是知道些皇家隐秘的,要是事情由他这里引出,一个不好就会自身难保。
他不是个没脑子的,既然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自是不敢贸然行动。
虽然他不愿意放掉这个整治林鹤的大好机会,但思来想去都不得其法,实在是郁闷至极。
愁了这几日,直到昨日听闻林鹤在赌坊欠下了一大笔银子,连裤子都要输没了,直接晕倒在赌坊被人抬回了长公主府,他才一解心头之恨,心情由阴转晴,也不管林鹤写的那首大逆不道的淫诗了,潇洒自在的到极乐馆会美人来了。
只要林鹤倒霉就行,至于那首淫诗,还是别闹出太大动静,总不能为了整治林鹤那小子,把自己也给连累了。
想清楚这一切的萧七此时正在极乐馆里舒服的享乐,喝得迷迷醉醉,正想把怀里的美人扑倒,却被急奔而来的小厮打断。
“七爷,相爷叫您立刻回去!”小厮推门急呼,也顾不得萧七沉郁的脸色。
萧七一愣,他爹叫他回去干嘛?
他家家教虽然严了点儿,但他爹纵容他,对他的所作所为一向睁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