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阿武将两位茶商安排入座以后,便过来后院叫东家入座。王三便带着马销远去前去,穿过大厅,上到二楼,径直到了二楼尽头的房间,推开门,只看见两位四十出头的男人,正互相谦让。
“两位东家都是请来的贵客,本想一一宴请,但又怕误了正事,只能先委屈一下二位东家舍了那凡俗礼仪,随意坐吧。”王三赶紧迎了上去,请客人就坐,又把马销远让了进来。
马销远本想犹豫,但王三已经把人请到这儿来了,自己不尽一下地主之宜,便也说不过去了,便大着步子迈进了门,将两位茶商的面貌记心中。
进门正对着的那位中年男人,年纪看起来稍长,有些驼背,脑袋微微前倾,好像是常年低头做事养成的习惯,两只眼睛看起来像是算盘珠子,圆鼓鼓的,给人一种随时能够拿出一本账本算起来的感觉,这便是吕家二当家吕凤禄,商家里有人称他为“吕算盘”。
另外一位就不那么像商人,更像是一个练武之人,身高虽不如吕东家,但看起来格外强壮,再加上黝黑的面庞,如果静止站在那儿,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样子。
但身上穿着确实格外的讲究,举止间眉眼总是喜笑颜开的,让人如沐春风,此人便是李铭了,是近几年才有点名声的茶商,故知道的人也不多。
两位男子坐下以后,方才细看门口站着的那位十七八岁的青年,身穿讲究的绸缎,脸上还透露着孩童时的稚气,再加上此次的目的,此人的身份也猜了七七八八,但都未表现,只等着王三来介绍。
虽然已经把父亲的教诲记在心中,反复练了很多次,但马销远还是第一次与别的茶商谈生意,这次一下见到两位茶商,就显得有些蹑手蹑脚的。
“这位是马家的公子,马销远。”王三说着就把马销远拉了过来,并一同行礼,尔后又介绍了两位男子,客气一番后,王三和马销远方才入座,并安排阿武上茶。
“听说马老爷近来身体欠恙,可有此事?”刚一落座,便听见吕东家问,马销远不自在的挪了一下椅子,想说什么又怕说错。
“多谢吕东家关心,父亲大人今年身体确实有些不好,但近来已然好转。”马销远恭敬的回道。
“那炒茶之事也如外面传闻,是由马少爷来监察吗?”
“最近是由我在代管着茶叶的事。”
座上的二位来客听到此话,脸色立马露出失望的表情,竟毫不掩饰。
王三见状,一边把阿武递过来的茶水给两位茶商添上,一边假装不经意的说道,“二位东家也知道,每年的炒茶大会马家的名次也未曾辜负过来往的茶商。”
吕凤禄是知道这马家的名头的,当初王三自报家门来找人时,大哥还很高兴接待了他,只是现在换成一个小孩子主事,难免有些失望。李铭却始终像局外人似的,并未参与谈话当中。
“马叔虽然病了,但是马家这些年的茶叶品质一直稳定,偶尔也会夺得头筹,在八家茶庄中也是拔尖的存在,这不仅仅归功于马叔煎炒的手艺,还有马家占据茶山的位置和上上下下一百多号人的努力,今年的品质也不会让二位东家失望,况且在炒茶大会,大家总是忙着做别的事,真正要忙起来炒茶还得等茶叶都晒好的时候。”
吕凤禄听到此话,并未放下心来,上下打量着马销远,心想今天还是没法谈生意,还要再等下去,但自家急于开拓这里的市场,也不好发作什么。来这白地城做生意的几年里,总是听说马家的茶叶好,还未尝过一次。
端起白瓷做的茶杯,茶水色泽清澈透亮,闻有清香,入口微苦而有余香,暗想这茶的品质果然与之前从小茶农的手中购得不一样。再看李铭先一步品茶,已放下茶杯,脸上闪过一丝满意的神情,如不是凑巧,难以察觉。
“冒昧问一句,这是哪一年存下的茶。”李铭才第一次问道。
“李东家真是行家,这是三年前存下的茶,从入地窖以来是第一次出来见到天日,父亲让我拿出来给各位前辈尝一尝。”马销远听到李铭问起,立马回道,又怕多说了话,到后半句就只能自己听得见了。
李铭笑道,“小兄弟只管畅言,这里也没有外人,生意嘛,能做就做,不能做还能交个朋友。”
马销远看到王三点头,才开始自在起来,叫门口阿武把剩下的茶也端上来,在吕凤禄和李铭面前呈一字排开,“最右边是中火炭焙的茶,放在我家的地窖已经6年,正中的10年,最左边的为15年的,请前辈们品尝。”
李铭按照年岁从左到右依次品尝,这茶的香味是越来越柔和,也越来越纯净,既然是中火,存放这么多年,可见马老爷子这功力不一般。但李铭心想,今后茶叶若不是马老爷子炒制那该有多可惜啊。
销远看见两位东家露出享受的表情,便更加殷情了,拿出事先包好的茶包分别送给两位东家作礼。
“听王兄弟的话中的意思,这今年的大会还是马老爷参赛?”吕凤禄却好似还在纠结炒茶的问题,非要问个水落石出的样子。
王三立马接话道,“这个,我倒不是很清楚,马叔应该有他的安排吧。”说罢,便看向马销远。
马销远仿佛才反应过来似的,急忙说道,“是的,今年大赛,马家还是由父亲来炒,只是这在赛前都是私密,还望两位东家保密。”
吕凤禄乘势追问道,“这个自然,我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