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湄撩起车帘。
一妇人立在车外,正向车夫说着什么,她约莫四十年纪,衣着光鲜。
手腕上一只黄金镯子,看上去沉甸甸的。
这是一名富贵人家的管事妈妈,薛湄一下子有了自己的判断。
妇人瞧见了薛湄,原本还在跟车夫说话的她,立刻打断了话头,上前几步给薛湄见礼:“侯爷。”
她居然是认识薛湄的。
薛湄最近见的客人太多了,大部分的客人都有贴身的下人陪同着。
故而,管事妈妈见过她,也不稀奇。
薛湄笑问:“这位妈妈,瞧着倒是眼熟,只是我的记性……您是?”
管事妈妈立马说:“侯爷没有见过老奴,老奴是福灵长公主府的。”
薛湄哦了一声,神色不变:“那您这是?”
“我们去庄子上,公主要看养蚕。
回来的时候路太泥泞了,马车拔了缝。”
妇人一边说,一边指了不远处的马车。
车夫回公主府重新赶车过来接,但也不好让公主一直在路上等,故而她碰碰运气,看看是否能遇到相熟的人家,先送公主回去。
薛湄:“我倒是没什么事儿,那请公主上来吧。”
妇人很欢喜,连连道谢,急急忙忙跑回了公主那边,跟公主耳语了几句。
这边锦屏伸出脑袋,看了一眼:“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薛湄眸光一闪,她不是个很相信巧合的人,而且这里面已经有好几个巧合了,让她觉得,此事像故意设计好的。
既然如此,薛湄就要看看,也许能解了她的疑惑。
“没事,遇到了福灵长公主。”
薛湄对锦屏说,“你跟车夫坐一起吧,我们送长公主先回府。”
锦屏道是。
那边福灵长公主下了车。
她露出一点笑容,和蔼可亲。
薛湄下车迎接她。
车夫赶紧放下马凳,薛湄亲自搀扶了福灵长公主,上了自己的马车。
锦屏果然退出了车外。
管事的妈妈还要看着车子,她留在原地不动,只是对薛湄说:“辛苦侯爷了,一路上照顾公主。”
“不妨事。”
薛湄说。
她把长公主送回府。
长公主一路上都在和薛湄闲聊,语气有种前所未有的热忱。
她还特意跟薛湄说,昨天又下雨了,担心自己庄子上的房屋受灾,所以一大清早跑去看。
这件事,管事的妈妈也说了一遍,长公主还要再说一遍,就好像非要强化一下。
薛湄只是笑着,不动声色跟福灵长公主寒暄。
一路上倒也没什么事,马车很平顺到了长公主府。
公主下了马车,她原本是要直接进去的,但是临时做了什么决定。
她微笑对薛湄道:“侯爷下来喝杯茶吧。
上次,我那儿媳妇不懂事,冲撞了您,我这些日子一直给她禁足。
她过得不安,我也过得不安。
侯爷喝杯茶,咱们就算冰释前嫌如何?”
合情合理的要求,不答应,反而显得薛湄小家子气。
薛湄从来没有想过跟这位长公主撕破脸,于是笑盈盈的答应了,进了公主府。
喝茶闲聊,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天色渐晚。
方才那位拦车的妈妈,也终于回到了公主府。
进来见礼之后,对薛湄说了好一通客气话。
就好像今天没有薛湄,他们长公主要死在路上似的。
“妈妈客气了。”
薛湄被她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长公主和这位管事妈妈,见薛湄把客气话当了真,当即趁热打铁,留薛湄用晚饭。
古代没有电灯,入了夜就极其不方便,大家都早早入睡,很少有晚上做客的,晚上留饭的几率也不是很大,除非是谁家发生了什么急事。
况且,很多朝代都有入夜就宵禁的规矩,是不允许谁在街上乱逛的。
说是留人吃饭,就等于留宿。
平白无故的留宿就显得有点太过了。
当然,楚国没有匈奴人袭扰,为了繁荣经济,十几年前就免了宵禁。
饶是没有宵禁,福灵长公主留晚饭这件事,本身就很蹊跷。
但薛湄假装不在意。
“那就叨扰公主了。”
薛湄说,她好像更想跟福灵长公主打好关系。
长公主满意了。
锦屏被公主府的丫鬟们,带了下去,到下人们休息的那里吃饭。
车夫那边,也被公主府的小厮们请到了门房,拿了些酒水和牛羊肉款待他。
“尝一尝长公主府的好酒。”
小厮们与有荣焉的介绍。
车夫却拒绝了:“我们侯爷有规矩,谁当差都不许吃酒。”
小厮就说他家侯爷规矩严格,然后欢欢喜喜的把他的酒给端走喝了。
酒足饭饱,城里已经起了二更鼓,薛湄便要告辞,长公主需留她住下,薛湄推辞,她就不再坚持了。
一路上,薛湄和锦屏顺利回到了庄王府。
薛池一直在门口等她。
车夫要把马车牵下去的时候,薛湄喊了车夫:“今天你也累了,早些休息。
马车就不用打扫,放在那吧。”
车夫心中一喜。
劳累一天了,他也想倒头就睡,哪里劳烦去刷马、整理马车。
听到侯爷体恤下人,他欢喜道“是”。
薛池疑惑看了眼她。
薛湄只是微笑,一边和大哥往里走,一边说:“今晚估计是没得睡了,肯定有变故。”
薛池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