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术后第五天,拆了眼睛上的纱布。
薛湄不好从空间里拿出追光筒,就只能自己判断,以及询问四皇子如何。
依照她对病人病情的判断,四皇子的眼睛是能看的见的,一切追光反应他都有。
但是,拿东西试的时候,他又很呆滞。
照影依照薛湄的吩咐,试了几次,已经慌了:“怎、怎么会看不见?”
熊瞻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
无往不利的成阳侯,难道这次失手了?
偏偏在他帮忙的时候失手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要跟成阳侯共患难了?
这么一想,熊瞻居然浑身热血沸腾,有种难以言喻的兴奋感充盈着他。
薛湄回头,正好看到熊瞻这表情,心里万分叹气,为什么自己选择的人都有些憨憨?
是她眼光问题吗?
“手术失败”四个字,像一阵风似的,很快从庄王府的小院刮了出去,传到了该知道的人耳朵里。
皇帝听闻之后,因为没有心理准备,他坐在龙椅上良久不语。
魏公公额头一直在流虚汗,既可怜皇帝和四皇子,也替成阳侯捏一把汗。
德妃听说之后,跪在佛前,良久不起身。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体会过,这种希望燃起又破灭的感觉,她陷入了绝望里,难以自拔。
德妃一天没有吃饭,把自己关在小佛堂里。
皇帝也吃不下东西,甚至打算亲自到庄亲王府看看四皇子。
魏公公拦住了他:“爷爷,王爷们有疾病,您是不能探望的。”
探望就意味着送终,只有皇子临死前才有这个福气,否则谁也没资格,让病中的自己见到皇帝。
古代有“病气”这个说法,生病的人可能会带有传染性。
然而大家不能区分,哪些病有传染、哪些没有,统一就用病气来形容。
过了病气就会不舒服。
皇帝乃是天下之主,你的病情过给了他,你还用活吗?
有人则心情特别好。
第一个幸灾乐祸的,是甘家六少爷甘骏佑。
他特意去找了吴金门,一进门就哈哈大笑:“看看,我说的不错吧,这女人就是沽名钓誉。
梁国人被她那副妖媚子迷住了,将她一分本事夸成了十分。
这次她弄砸了,我家里人肯定要上书,褫夺了她的成阳侯。
吴金门也是啼笑皆非。
他叹了口气,心情好了不少:“若她是这个水准,那我倒不觉得遗憾了。”
“我早就告诉你了。”
甘俊佑道,“偏偏你们不相信,上了那女人的当。
就她那个鬼样子,若真会医术,我把头割下来。”
因为这件事,庄亲王府所有人,走路都放缓了脚步,生怕弄出大的声响,惊扰了主人。
主人应该暴跳如雷。
众人脸声屏气。
薛池去看了四皇子,对他为何不能复明,也表示很难理解。
依照薛湄的医术,她说可以,那绝对是可以的。
薛湄站在四皇子跟前,仔仔细细的询问病情,同时诊脉。
薛池进来之后,她自然而然地对四皇子说:“庄王爷来了。”
四皇子冲着虚空点点头,像个真正的盲人那样。
薛池也不管他是眼盲,还是聋了,蹙眉直接问:“他怎么会看不见?”
薛湄始终气定神闲,她脸上没有半分的懊恼,或者失望。
她一派温和,笑容恬静:“因为四殿下生病了。
生病嘛,治得好、治不好,不都是常态吗?”
薛池:“……”哪有这种常态,你向来是手到病除的。
他疑惑看了眼薛湄。
薛湄没有跟他交换眼色,依旧给四皇子诊脉,开药方,继续调养他。
这个时候,终于听到消息的萧靖承也来了。
他一进门,就直奔到了四皇子跟前,伸手在他跟前晃了晃。
四皇子略微偏了下头,问薛湄:“是不是有人进来了?”
脚步声那么大,根本不需要故作茫然,就知道有人进来了。
薛湄莞尔。
“殿下这一瞎,耳力倒是变好了,是靖王殿下来了。”
四皇子:“……”他似乎在虚空里张望,眼神不聚焦,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
他茫然问:“老八,你来做什么?
父皇和母妃知道我的事吗?”
萧靖承还没有回答,薛湄已经说了:“我派人进宫去,告诉了陛下。
陛下和德妃娘娘自然都知道。
外面的人也很关心此事,我府上的探子,已经把消息传遍了全城,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四皇子听罢,有点着急:“我迟早要好的,为什么城里的人都知道了?”
薛湄无所谓:“不要急,知道就知道呗,又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对侯爷您的声誉有损……”四皇子这个时候,是真的有点懊丧。
“没关系。”
薛湄说,“我的医术好不好,不靠这一两个病例。
只能说,我跟四皇子没有医缘。”
四皇子的表情,一时有点古怪。
“没缘”二字,刺激了他。
薛湄开了药,让丫鬟拿出去抓药。
同时,她又对大哥和萧靖承说:“王爷要休息,你们都回去吧,不要在这里打扰了他。”
薛池满腹心事,不知该说什么,站起身就要走:“那好……”他看了眼萧靖承,萧靖承却冲他摇摇头。
薛池沉吟了下,走了出去,没有多理会。
萧靖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