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湄直接把王妃领到了后院。
当时大皇子和薛池在聊天,对女人们的离开并没有很在意。
可片刻之后,只有丫鬟出来了。
丫鬟一看就是薛湄心腹,脸上有种无所畏惧的剽悍,对着大皇子,没有半分的怯意。
她大大方方,言语爽利:“殿下,我家大小姐说,王妃的病不容易治……”大皇子表情一敛。
那个叫红鸾的丫鬟,继续道:“……虽然不容易治,但能治。
只不过,过程很长,须得住院一个月。”
大皇子:“……”什么住院?
薛池赶忙解释:“大哥,妹妹她没有戏弄你,住院是治病中很关键的一节。
在梁国的京城,所有人都知道,成阳郡主治病,尤其是特别难的病,是需要住院的。”
大皇子神色稍缓。
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再说下去,显得他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这……”大皇子斟酌着用词,“住院……怎么个……”薛池不待他问完,继续解释:“住院就是病人需得住到医者安排的院子里。
家属不得探望,此举有两个好处:其一,减少接触,便可以防止感染,病人能早日恢复;其二,家属关心则乱。
有家属在身边,病人反而心急。
病需要静养,静的是心。
心急对病情不利。”
大皇子:“……”薛池的话,他每个字都听懂了,但连在一起,又觉得自己没听明白。
因为在岭南多年,京里有很多的新鲜词儿,大皇子已然是不懂,但他也不好直接问。
故而,他这个时候便不懂装懂,点点头:“郡主精通医术,且医者仁心。
她做一切都是为了王妃好。
既如此,就听郡主安排。”
红鸾得到了准话,又不怎么恭敬的,给大皇子见礼,然后回内院去了。
片刻之后,王妃自己带过来的丫鬟,也被送了出来。
请大皇子一起带走。
王妃一个人留在这里。
除此之外,丫鬟还要让大皇子签一份文书。
文书上大大咧咧写:“家属同意让郡主治病。
治疗过程有风险,后果由家属和病人自己承担。”
大皇子眯了眯眼,指着文书,问送行的薛池:“这是何意?”
薛池看了一眼,淡淡道:“也没什么,就是免责文书。”
“免责?”
“对。
意思就是说,郡主她只负责治病。
意外情况,由家属和病人自己承担,不能算在郡主头上。”
薛池道。
大皇子彻底惊呆了,很久都没听过这么无稽的话。
他鼻孔里出气:“荒唐!”
“大哥,妹妹她行事就是如此。
当初在梁国的时候,隆庆公主的儿子生病需要救治,最后不还是得签了免责声明?
只因签迟了一点,妹妹就很不高兴,至今都还跟隆庆公主府有矛盾,折腾得隆庆公主府不敢开大门。”
薛池口吻轻松,就好像这是最平常不过的事。
大皇子:“……”看着眼前的纸,大皇子能体会到,当时隆庆公主愤怒与无可奈何的心情。
最终,他也还是选择了签字。
签了免责声明,王妃就彻底交给了庄王府。
大皇子回去之后,越想越不安。
但他知道,再派人来问,或者想见见王妃,已然不可能。
成阳郡主的规矩是很严的,她就是靠着这些,才打出了自己的名头。
坐在书房,大皇子长吁短叹。
他才回来,还没有见到成兰卿,直到次日下午,成兰卿才回到大皇子府。
彼此说了几句公事,成兰卿就直接问:“听说王妃到京城来了?”
大皇子点点头,闷闷不乐。
成兰卿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又问:“现在人呢?”
大皇子冷哼了声:“在庄王府。”
成兰卿的眉头轻轻一蹙。
继而,她心里有一点淡淡的幸灾乐祸。
王妃中了什么毒,成兰卿一清二楚。
已经三四年了,毒早入肺腑,王妃只有一两个月的命可活。
薛湄只是神医,不是神仙,她没有办法救治王妃。
等王妃在薛湄手里去世,她害死王妃就成了事实,薛湄恐怕有一百张嘴也辩驳不了。
“郡主怎么说?”
成兰卿言语干脆,省略了不必要的询问。
大皇子就把薛湄言行举止,都说给了成兰卿听。
他一边说着,火气又上来了。
成兰卿这次没有维护他,只是道:“若殿下不放心,去接回来便是了。”
大皇子立马又沉默了。
成兰卿的心底有个讥诮。
原来,这男人根本不是不放心神医,而是觉得神医没有给予他足够的尊重。
说到底,还是为了他自己。
王妃像一根悬在成兰卿心头的剑,现在终于要落下来了,对成兰卿而言也是一种轻松。
她不咸不淡的安慰了大皇子两句,就说:“我去庄王府看看王妃。”
大皇子摇摇头:“不必去,定是见不着的。”
“见不见得着是一回事,去不去又是另一回事。”
成兰卿道。
这些人情上的弯弯绕绕,成兰卿非常门清。
大皇子不再阻拦。
但正如大皇子所料,成兰卿也吃了闭门羹。
成兰卿到的时候,薛湄的助理丫鬟彩鸢已经从神医阁,回到了庄王府。
“这才第一天,王妃没什么起色。”
采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