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湄伸出手指,在和尚面前晃了晃,笑道:“两只火焰鸟,大师。
这个条件之前就提过的,大师难道忘记了?”
弥尘法师:“……”他像是一脚踏空了。
所有的准备都无用武之地。
这位成阳郡主,医术非常了得,同时也是捉弄人的高手。
被她盯上了,不死也要脱层皮。
弥尘法师跟她短短交锋,感觉自己已经死了一回似的。
她所求的,总是那么出乎意料。
“……火焰鸟本该早就奉上。”
弥尘法师道,“是贫僧失礼了。
只不过,贫僧这次出门心慌意乱,忘记了此事,并未将火焰鸟随身携带。
待贫僧回到寺庙,再派人送两只来。
如何使用,贫僧也会一一标注说明。”
薛湄点点头:“让法师破费了。”
弥尘法师苦笑了下。
见薛湄要送客了,弥尘法师只得赶紧把来意一起说了:“贫僧这次来,不单单是因为禅语。
上次郡主诊断,说我师叔的病情,他昨晚已经全部都发过了。
贫僧按照您的办法,放了十指血。
今后要如何照料,用什么药,还请郡主赐教。
贫僧这厢感激不尽了。”
薛湄笑了起来。
“法师,我乃是世俗中人。
我既不在医药局挂名,又不开药堂。
准确说来,我不算是个大夫。”
薛湄道。
薛池和弥尘法师一起看向了她。
这个时候,她要狮子大开口了。
薛湄想要的都拥有了,故而现在想要请她治病,绝不是钱财能解决的。
她索要的,肯定非常昂贵,金钱都买不到。
“是,贫僧明白。
只是师叔与贫僧情同俗家父子,请郡主救救他,贫僧愿意尽力报答郡主。”
弥尘法师说。
薛湄笑了笑:“报答不必了。
自古佛家讲缘分,有缘让我遇到了令师叔,此乃我与他的缘法到了。”
居然比狮子大开口更狠。
弥尘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薛池看不下去,低声对薛湄道:“妹妹不可戏弄出家人。”
薛湄端正神色:“既如此,我就把话直白说了。
既然要治病,我不收金石,但我诊金很贵。
大师,你得帮我做件事——只要是我开口的事。”
弥尘法师:“……”这种“诊金”是最可怕的。
将来让他破戒,他也要照做吗?
弥尘法师听说过的薛湄,是非常宽和、仁爱的神医。
但她对弥尘法师,处处逼迫。
唯一缘故,是她不喜成兰卿。
成兰卿么,瑞王先前未婚妻。
成阳郡主与瑞王情谊不浅,对成兰卿忌惮、恨之入骨,人之常情。
她也是个小姑娘。
“……贫僧,定当尽力而为。”
弥尘法师用了极大力气,才说出这句承诺。
薛湄似乎满意了。
她也不追问弥尘法师是否言而有信,给了和尚最后的尊严。
谈起了常觉法师的病,薛湄说他是血栓,的确是中老年常见病。
“……他的情况有点严重,用药治标不治本。
哪怕用了药,下次复发的可能性很大。
他需要做个支架,把淤堵的血管给撑开,解决这个血栓问题。
他病因是平时久坐参禅,加上年纪大了。
我建议他术后修复好了,你自己或者派两个小沙弥,每天早晚陪着令师叔上山散步半个时辰。”
薛湄道。
她去过翠微寺,那边山路小径修建得很完善,毕竟是皇家寺庙。
况且,山路比平地更好,它可以爬上爬下,加上山林空气清新,对老年人锻炼更有好处。
“血管……撑开?”
弥尘法师听了这话,表情里难掩错愕。
大概只有薛湄会如此言语无忌。
旁人做不到的事,她都可以。
就像开腹术,数千年都是想象中的,她却娴熟做到了。
现在她说撑开血管,那就可以撑开。
“放心,只是个小手术。
我用的材料就像我用的线一样,可以被人体慢慢吸收,不需要再取出。”
薛湄道。
弥尘法师:“……”薛池则是头一回听说这种事。
“……我说的,跟其他大夫不一样,家属听不懂很正常。”
薛湄道,“这个时候,你不需要听懂,你只要相信我很懂行即可。”
弥尘法师回神,忍不住笑了笑,英俊丝毫不减:“郡主说得对。”
薛湄觉得他可能是敌人,但仍觉得他有副好相貌。
这点,跟当初的鬼戎完全不同。
鬼戎是外族人,出身没办法变,立场也变不了;但法师是汉人。
“那你选个时间,把令师叔送过来,越快越好。”
薛湄道。
弥尘法师:“今天可以送吗?”
“可以。”
他当即起身告辞。
走的时候,回望一样有点孤寂的庄王府,弥尘法师心情很复杂。
不过,他解了禅语,回去的时候越想,越觉得这解答实在太精妙了。
他要是学哲学的话,会是个唯心主义者。
他对薛湄的解答,十二分满意。
弥尘法师对这个禅语是满意了,但对于未来,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成阳郡主狂妄得把老天爷都不放在眼里,说出“事在人为”这种话,初听有点害怕。
但事后想想,又意外的过瘾。
弥尘法师就是被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