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木兴收到了一封江宁来信。
信是江宁水军主帅许明晟寄给他的。
他去江宁的时候,因为要见周将军,自然跟许明晟打过交道。
不过,许明晟寡言少语,陈木兴自己也不是八面玲珑,两人只是喝了一次酒——还喝得不尽兴,许明晟哪怕休沐也不敢多饮,他要时刻保持清醒。
这种不算有什么交情的情况下,突然收到了他的信,陈木兴也是很诧异。
读完之后,他哭笑不得。
“许明晟不知现在谁是白崖镇主帅,故而是写给咱们军务营的。
他想问白崖镇的主帅,要四名军医去江宁。”
陈木兴把信递给了成湛,顺便说了信的内容。
其他将军们也懵了。
“啊?”
他们都没反应过来,“要军医干嘛?”
不是说军医不重要,而是在军医们普遍医术极其低下的情况下,战士们负伤了,军医能做的就是撒撒止血药粉,是个人都能做,生死由命。
故而,军医是驻地鄙视链末端的,连伙夫都不如。
江宁是繁华重地,装备又精良,只有白崖镇羡慕他们的份儿。
他们要是得知匈奴已经灭了,讨要几名弓箭手,将军们倒是能理解。
谁知道,他们却是要军医。
脑子是不是有坑,军医这种东西,随便抓个人,教教他如何熬煮汤药、撒药粉,就可以了。
“信给我看看。”
另一位将军性格急,有点不相信。
这个时候,有人便开口了。
“咱们的军医,是郡主亲自教过的。”
众人:“……”他们似乎忘记了这茬。
军医们负责善后。
将军们在战场厮杀,谁在意身后这些人。
至于郡主教军医营的人,还给他们发合格证,以及教他们制药、缝合等事,将军们可能都听过,但过耳不过心。
谁管军医营的事?
不成想,江宁却突然要人。
“咱们的军医,比咱们骑兵还有名吗?”
一位将军难以置信,“不问咱们要精兵,要军医?”
“郡主教过的,恐怕比一般大夫都厉害!”
“你们糊涂了!”
陈木兴突然道,“咱们战损的捷报,大帅一直没让发。
直到大帅回京,才亲自带了回去。
估计朝廷和其他驻地,这才知道咱们战损低得吓人。
再问情况,就打起了咱们军医的主意。”
众人听罢,深以为然。
谁能想到,有一天军医们也成了香饽饽?
陈木兴要考虑,是否给江宁军医。
毕竟,梁国驻地那么多,大的驻地足有十一处,当然其中白崖镇最出名。
若是给了江宁,其他地方要,他们给不给?
给的话,不够分。
虽然匈奴灭了,可这些军医如此能耐,怎么也要留些在白崖镇。
不给的话,又得罪人。
就在陈木兴思索的时候,又接到了一封信,这次是金州驻地的来信。
跟信一起来的,还有金州特产。
说是特产海带,里面还夹了约莫一千两银锭子,居然公然行贿。
“将军,我们大帅说了,无论如何给我们六名厉害点的军医。”
金州不仅仅送了特产,还派了亲兵。
这亲兵是金州大帅身边的副将,说话很有一套。
金州驻地是靠海的,虽然他们叫“金州驻地”,却不是在金州城里,而是距离金州最近。
金州乃是王爷封地。
他们离京城也近,肯定是第一个得到了消息,故而派人来抢人了。
陈木兴想看看,其他人有什么反应,就把金州特使留了下来。
再等等看,其他驻地也都有来信。
驻地之间不敢私下来往,金州大帅是一位长公主的驸马,皇亲国戚,又财大气粗,所以比较嚣张。
白崖镇的军务营里,跟过年似的热闹。
看着各地的信,他们都笑得不行。
没想到,有一天军医行情这样紧俏。
随后,军务营也收到了江宁许明晟寄过来的银票。
很显然,许明晟寄信的时候,并不知道其他驻地也在抢人,更不知道金州的那位驸马如此不要脸,直接派特使。
他听说了,加大了筹码。
陈木兴等人更是笑得东倒西歪:“再等等,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要送的。”
白崖镇的确像过年。
苦寒之地,一夜之间收到了各处驻地的礼物,钱财也不少。
那些大帅们不敢造次,有人是托了不在军中的子侄或者儿子前来送礼;有些是托了镖行,各显神通。
“咱们的军医真的成了香饽饽了。”
“战损就是军医们的功劳,拿出去吓死他们。
谁手下的兵不珍贵?
别看他们给上千两银子,难道一个老兵,还不值这点钱?”
“我得到了信,白崖镇几次战损,朝堂上没有怎么议论,不过兵部官员们吓疯了。
听说,他们亲自去找大帅核对真假。”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觉得扬眉吐气。
这个时候,不知谁突然道:“这战损,是郡主给咱们的。”
众人:“……”想到他们的热闹与荣耀,再想到郡主的五年囚禁,将军们一时没有了夸耀的心思,心里失落得厉害。
不知是谁,突然啐了口:“狗皇帝!”
这话,平时万万不敢讲的,此刻却没人堵他的嘴。
这也是他们心里的话。
那个狗皇帝,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