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战利品并不需要上缴朝廷,这是先皇在世时,为了鼓励战士们戍守边疆而定下的军律。
主帅拥有绝对所有权。
萧靖承得到了之后,也不会占为己有,会分派给自己的士卒们。
然而,白崖镇的确没有牧场,平民也很少,哪怕把牲畜分下去,士卒们也换不了自己想要的。
他们多半是不太愿意要这些。
所以,抓住匈奴贵族,搜刮他们的财富,再分发下去,才是萧靖承要做的。
士卒们宁愿要一把马刀,也不愿意要十只羊。
鬼戎部落里的数十万只牲畜现在被圈养在一起,很快就会把牧草吃光,哪怕不杀它们,它们也要饿死。
而七月份,白天炎热,宰杀之后的肉特别容易腐烂,不易保存,并非最好的屠宰时机。
这些牲畜,让将军们头疼极了。
薛湄说要带人去看看,将军们挺高兴的,还问她可有办法。
“再有办法,我们也要等入秋。”
薛湄笑道,“无法对抗大自然。”
她要教扎合干等人制作硝水,这个需要时间。
而制作皮草,最好的季节就是秋季——秋季牲畜的毛发最浓密油亮;而剩下的肉要制作成牛肉干的话,也需要稍微低温,夏季肯定不行。
好在荒原上八月就会降温,再等二十来天就行。
正好这段时间,薛湄要带着扎合干和他的部下,挖出大量的硝土。
一般在潮湿的地方,会产生一种白色晶体,咸味,很像是盐却又并非盐,这种白色晶体就是硝土。
在荒原的湖泊旁边,这种硝土很容易寻到;若是在中原,就要往墙根、厕所旁边背阴的地方找。
薛湄每天半夜起床,让人割了野草,烧出草木灰,然后趁着天色将亮微亮,带着人去湖边深洼处挖硝土。
卢文和卢殊兄弟俩处理完了伤兵,无所事事,见薛湄带着丫鬟们和扎合干等人做这件事,他们兄弟俩也好奇,加入进来。
“老祖宗,咱们要大清早的?
不能等天色大亮吗?”
卢文对起早有点怨言。
“硝这种东西很容易挥发。
等你上午去找,就什么也没有了。”
薛湄道。
卢文:“……”他都不知道还有这个讲究。
他们每个人早上都要挖两背篓的硝土,然后背篓的口子要用粗布封好。
回来之后,硝土要掺入草木灰里。
卢殊很好奇,但是他没有问。
他保持少神医的风度,不会叽叽咋咋。
也因为他知道,他那二货堂弟卢文会忍不住替他问。
果然,卢文对搀入草木灰很是不解,又问:“这是要净化硝土?”
“不是,也是为了防止硝的蒸发。”
薛湄笑道。
挖到了硝土,这是第一步;然后就是制造硝水。
薛湄的办法很简单,把掺和了草木灰的硝土放在粗布里,淋上水,然后在一口大缸上放了竹筛,把粗布包裹着的硝土放上去。
慢慢的,水会渗透进大缸里。
“这一步很繁琐,需要每隔一段时间就浇一次水,不能断,要得到一大缸水。”
薛湄道。
这些大缸,都是前几天萧靖承派人回白崖镇抬过来的,并非匈奴的东西。
硝水是深红色。
这里并非成功,接下来就是熬制硝,把硝水倒进锅里煮,重新得到白亮色的晶体,就是后世说的硝酸钾。
这个硝酸钾,才是熟制皮草最重要的东西。
“……熟制皮草的时候,需要大量的硝。
现在我们每天都制作这个,等到了后面的时候就可以直接用。
我也是顺便教他们。
若是我们开始熟制皮草,他们也可以继续制硝,不会断货。”
薛湄道。
卢文和卢殊对她这般博学很是惊讶。
彩鸢和锦屏两个丫鬟看上去不动声色,实则心里很得意。
她家主子连匈奴单于都能杀了,何况小小的硝土?
没有大小姐做不到的事。
“我以前有个狐皮领风氅,光那个领子就花了一百两银子。”
卢文对薛湄道,“在皮子上保留毛发,还要油亮、顺滑、漂亮,可不容易做到。
老祖宗,咱们行不行?
靠这个像盐一样的东西啊?”
薛湄:“把你的疑问收起来,别一惊一乍的。”
卢文:“……”扎合干这段日子不发一言,只是沉默跟着薛湄做事。
他心里也有卢文一样的疑问。
他是匈奴人,一辈子跟牛羊打交道。
皮子上还能保存毛发,这个特别难,偶然才得一件,故而价格很高。
若是成阳郡主能做到,那么这门手艺就会发大财。
扎合干既怀疑,又期待。
若是他和他的族人会这门手艺,那么不仅仅可以给自己的羊炮制皮草,还可以给其他部落的人炮制,收取一点好处费。
如此,他们也可以像中原人那样,成为手艺人了。
扎合干想着薛湄上次给他的皮子,心里火热;然而,他又不敢期待,故而时刻给自己泼冷水,保持怀疑。
薛湄没有理会他们这些小情绪。
她在后方弄这些硝,萧靖承已经追上了贺兰部。
贺兰部足有六七万人马,第一次交战时,双方皆有损失。
贺兰部的老将军在这次战事里被萧靖承给杀了。
贺兰小将军带着剩下六成的人马逃了。
为了拖延,他让自己一名大将,带着他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