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湄进来时,陈将军睁开了眼。
卢殊在跟前照顾。
成兰啸不能进来,留在门口。
“……我、我真的还活着?”
陈将军声音嘶哑,没什么力气。
麻醉之后,他浑身痛,后背伤口的板床上挖了个洞,至今他还是用这个手术板床,没有换。
薛湄看了彩鸢、卢文和卢殊护理时候分别做的记录,又亲自给他测了测体温,发现他现在体温还是偏高。
“还活着呢。”
薛湄笑道,“哪里难受?”
“就是痛。”
陈将军说。
除了痛,他也不知道哪里难受,因为浑身都难受。
他只是看着眼前挂起来的输液瓶,不知道那是什么。
只是瞧着那瓶子透明,好似是罕见珍宝。
他研究了一会儿,发现那瓶子里的水,是往他身体里走的。
所以说,成阳郡主医术好,是因为她有这个宝瓶吗?
“痛就对了,那是身体在恢复。”
薛湄道,“要翻个身了。”
卢殊:“我来。”
“没事,我来。”
薛湄道。
陈将军一动就浑身痛,知道自己曾经被一把刀给捅穿了,自己还活着已经不可思议了,不敢乱动。
薛湄帮他轻轻翻身,又为他揉了揉后背,免得长时间睡着,皮肤承受压力到了极限,生出褥疮。
陈将军一动就气喘吁吁。
薛湄又问他:“感觉如何?”
“我有点渴。”
陈将军说。
薛湄:“已经给你输液了,你可能是嘴干。”
她又问卢殊,病人是否排气了。
得到了肯定回答,薛湄道:“那个棉纱,给陈将军沾点水湿湿嘴唇。
这几日不能吃喝,等拔管了再说。”
卢殊道是。
陈夫人还想要进来看。
薛湄就道:“以后家属每天只能看一次,一次不可超过半刻钟。”
卢殊记下了。
薛湄问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卢殊:“一个时辰之前。
我管三个时辰,老祖宗您去歇了吧,这里不妨事。”
护士人手不够,彩鸢和卢文昨晚也忙了一整夜,故而需要卢殊帮忙照料。
薛湄不负责护理,除非病人出现了反复。
她颔首,对卢殊道:“那就辛苦你了。”
她走出了病房。
在门口的时候,陈家众人又来了,陈夫人还想要进去看。
薛湄就把话告诉了她。
陈夫人对着薛湄,是非常尴尬的。
此刻,她又很想道谢,然而说不出口,只得应是。
“陈将军动不了,可能要在原地静养七日,才能回城里。”
薛湄对陈家众人道,“你们若是有事,先回城去等,守在这里也没用。”
陈家孩子们诧异看着她。
父亲生死未卜,让他们先回去?
莫不是开玩笑。
除了陈夫人,其他人还没见到陈将军,根本不知到底什么情况,心急如焚的,岂会回去?
入了夜,萧靖承带着贺方等人,骑马到了秣沙关隘。
秣沙关隘平时就有五千守军,不打仗的时候,他们也正常生活。
在华夏封建社会的边陲之地,军队与民众分别并没有那么明显的界限,不像后世——主要是生产力低下的缘故。
后世的兵只需要训练。
而这个年代的兵,平时驻守,闲时还要做农活或者其他活计,亦兵亦民,因为光军饷养不活他们。
秣沙关隘的驻军,平时也是正常生活,他们甚至还有家眷在这里。
薛湄想象不到这是怎样的艰苦,然而大家都过习惯了。
不打仗的时候,驻地就可以正常做饭,薛湄终于吃到了热饭。
萧靖承到的时候,薛湄混在火头军那边,正在吃一碗热腾腾的面汤。
说是面汤,其实是把军粮捶碎了放在水里煮开,加些牛羊肉进去,甚至没什么盐味,并不算好吃。
但是,薛湄这个奇葩,她既啃不动军粮,又特别讨厌自己空间里的营养膏,这种暖呼呼的面汤,她觉得异常鲜美。
萧靖承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喝出了一头热汗:“王爷,晚膳可用了?”
萧靖承:“……给我也盛一碗。”
火头军急忙去了。
薛湄又问他:“军队都撤回去了吗?”
匈奴攻击秣沙关隘,白崖镇内的兵就要过来支援。
等仗打完了,清点了伤兵之后,填补上空缺的,其他人就撤回。
“暂时撤回了大部分,只留下了五百人,可能要填补。”
萧靖承道。
薛湄:“这么一场小战,就要损失五百人吗?”
“依照以往的经验,是的。
不过战损还没算出来,要五日之后才算战损。”
萧靖承道。
薛湄哦了声。
萧靖承又问她,陈将军今天如何了。
“……有点高热,不过都是正常术后反应。”
薛湄道,“看看今晚能否退烧。
他这个伤,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好的。”
萧靖承失笑:“没人指望他能一时半刻好。”
而后,萧靖承又问她,“做手术那般长的时间,你可熬得住?”
“对我而言,时间其实过得很快,累肯定是很累的。
但习惯了,也就那样。”
薛湄道,又补充道,“心理上的习惯。”
萧靖承叹了口气。
薛湄看着他:“最近是否很多事?
周月明被刺杀、陈将军又在战后战场上被捅……